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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使臣舟車向日邊(二十)

馬戛爾尼使團與新中國的第一次正面接觸,就在這一片滿布著魚人殘肢、散出腥臭氣味的海域上開始了。?燃?文小?說? ?? ???.?r?a n?en`

許多年後,在喜歡誇大其詞的歷史學家那裡,這被形容成了“兩個文明的第一次親密接觸”。

而這充滿戲劇性的一幕,連同佈滿海面的海妖屍骸、穿破海浪的飛雲號、不期然相遇的兩支船隊,以及這背後無比深遠的“歷史意義”,讓作家們找到了數不盡的話題,一再地進行深入掘,包括、電影、漫畫,還有格調不高、專注“燉肉”的口袋讀本……

不過對於獅子號的乘員們而言,連好奇心都要放到一邊去,哪怕是經歷過北美殖民地戰爭的老兵,也不由得生出一股險死還生後的虛脫感。

而隨著馬戛爾尼走出船艙的喬治·斯當東,只是注視著海面上大片的魚怪屍骸,只覺得自己長久以來的在博物學上的知識,一瞬間就要被推翻了。好像這一次使華之旅,就如同進入了荷馬史詩中的《奧德賽漂流記》這部描寫海洋上各種奇詭怪物的詩章一樣。

他走上依然染著戰場血跡的甲板,望著獅子號船舷下那隨著海流沉浮的屍骸,不由得嘆息道:“簡直難以置信,在海洋的深處還居住著這樣讓人戰慄的魔怪……”

但是斯當東院士的感慨很快地就被靠近獅子號的白帆飛剪船打斷了。

飛雲號的船長老蔡正站在船頭上,大大咧咧地朝著獅子號上的人們喊著:“那邊的洋人聽好啦,你們誰是管事的,出來一個來答話。屬於哪國的商船,進入俺們西沙領海的意圖是啥?總之要先在俺們西沙海巡署先登記一回!”

他扯著嗓子喊過之後,才覺對面這艘大船上的洋人不論老的少的,都愣愣地看著他,他方才一拍大腿,隨即吼了一聲:“孃的,四船仔,你不是參加了通事科的成班嗎?你來和這些人講!”

他這一口官話雖然算得標準,然而最後一句卻是將“講”說成了“缸”,帶出幾分閩南鄉音來。

隨著老蔡的招呼,便有一個年輕水手笑嘻嘻地應了一聲,從懷裡摸出一個小本子來,翻了翻,隨即對著對面的軍艦,用頗不標準的拉丁語問道:“貴方進入我國海域,目的是什麼?請跟隨飛雲號前往瓊崖路海關登記!”

……

………

在獅子號軍艦為使團副使所準備的單間裡,英國皇家科學院的院士喬治·斯當東握著鵝毛筆,在他的出使日誌上飛快地記述著這驚心動魄的一日:

“出現在我們面前的生物,應該是屬於海生的兩棲類動物。它身上帶有明顯的魚類特徵,但是同時它又能離開水面進行活動。它們懂得使用石質的長矛作戰,這說明它們至少具有一定的智慧,就像是赤道島嶼上的土著人一樣。但是對文明世界的居民而言,這種來自海底的蠻荒生物,毫無疑問更危險,也有更多的未解之謎等待著我們去現。”

“……中國的海面巡邏部隊出現,是一件充滿戲劇性的事情。原本拋棄了我們,拼命逃走的荷蘭人恬不知恥地重新靠近過來。很明顯,這些荷蘭人知道,在充滿危險的中國海域航行,如果沒有中國海軍的保護,是一件毫不明智的事情。”

“這些中國海軍所使用的巡邏艦,要比皇家海軍的獅子號體量小很多,低矮的船體更是幾乎與水面平行。但是這種狹長的巡邏艦有著極快的度,如同飛魚一般在海面上穿梭。不論是荷蘭人還是英國人,在漫長的遠洋航行中,都為了承載大量的貨物,而將船隻打造成巨大的移動城堡。毫無疑問,中國人在船舶設計上更重視它的度,而不是噸位。這種外形獨特的船隻,很可能是中國海軍為了巡邏他們廣闊的海域而特意設計的……”

寫到這裡,斯當東沉思了片刻,而後繼續寫道:“這艘名叫‘飛雲號’的巡邏艦,在華文中的意思是‘如白雲般飛快的船’,為了符合這個名字,它有著純白色的船體、還有純白色的風帆。飛雲號的風帆比我見過最好的風帆布還要結實細密。和交趾支那等亞洲國家的風帆不同,它並不是用一幅幅布連綴起來的,而是像歐洲帆船一樣,由整幅的帆布組成。從這艘巡邏艦來看,中國的新朝廷對他們的海軍投入了極高的期望。”

寫到這裡,斯當東不由得有些沉默了,從歐洲的商人和傳教士那裡獲得的情報來看,過去的中國是一個不重視海洋的大6國家。儘管它富庶、強大而人口眾多,卻從來沒有認識到它廣闊的海岸線意味著什麼。

但是出現在使團面前的飛雲號,卻讓斯當東有些懷疑了。新的中國朝廷,還會恪守著這個古老帝國的原則,滿足於統治廣袤的6地麼?

與此同時,印度斯坦號上,擔任使團書記官兼庶務總管的約翰·巴羅也在奮筆疾書。

比起斯當東,巴羅的注意力顯然更多地關注於其他方面:

“中國海軍的編成十分地奇特。在他們的軍艦上,除了船長、大副、領航員與水兵之外,還有一些宗教人士在任職。”

“根據我們那兩位擔任翻譯的中國牧師的說法,這些擔任特殊軍職的人叫做道士。但是他們出於虔誠的天主教徒的情感,不願意多談這些偶像崇拜的異教徒的事情。”

“飛雲號的船長是一位其貌不揚的中年人,他的身材精瘦而矮小,帶著我們在水手酒館裡常見的那種粗野與滿不在乎的神色。但是這位軍官卻受到了飛雲號上每個人的尊重,包括飛雲號上的道士們。”

“道士們的管理者是宋道官,‘道官’是授予了官職的道士。中國的前朝規定了中國人的型要與韃靼人相同,將前額的頭剃掉,只留下後腦勺的頭編成長長的辮子。但是道士作為宗教人員,獲得了保留中國傳統型的機會,他們蓄著長,而後將頭在頭頂結成髻,而後用簪與硬布巾保護住髻。”

“道士們保留了中國人的傳統服飾,這種特權導致他們保留了對韃靼人的不滿。中國新朝廷的大人物中,有兩位最重要的人物都來自於道士之中。也正因如此吧,道士們開始參與到世俗的世界中來。就我們與飛雲號的接觸來看,道士們擔任著隨軍醫生的職責。他們很少祈禱,而是以一種極為嚴謹而認真地態度治療著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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