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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心路不改

幾天過去了,江河水還沒有回來。那天中午與隨書記在“黑土地”分手後,他就直接回了家;晚上快八點了才說要去省城辦件事兒,第二天就回來。

“咋幾天了還不回來吶?”老倆口不免有些著急,尤其是老太太。她心裡還揣了件怎麼也放不下的事兒:就是三十晚上給小隨緣送東西的那個女人。送東西咋就非得半夜?還神秘兮兮的?看著小隨緣,她猜想著那個女人就是孩子的親孃,生怕兒子將來落個大姑娘抱孩子—到頭來還是人家的。心裡煩,這些日子總是唉聲嘆氣的。

“沒聽小林子說嗎,那天是隨書記把他叫去的。隨書記吩咐的事兒準是正經事兒、大事兒。老三賊著吶,吃不了虧,你就別瞎操心啦。”老爺子安慰她

“我才不為他急吶—你看看這孩子,這兩天都會撒手走道了,眼瞅著一天天地長,可將來咋整哪?要真是親孃?就大大方方地把孩子抱走唄,咱又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

“興許人家真的有啥難處呢?得啦,咱就順應天意吧。”老爺子說。

正當老倆口唸叨兒子的時候,江河水已經到了隨書記的辦公室。他將一份中紀委的回覆函交給了他,並對自己所掌握的情況做了詳細地彙報。得知中紀委對此事引起了高度重視,並透過駐美國大使館對李副省長的海外資產已經展開調查時,隨書記如釋重負、長長舒了一口氣。

“真沒想到事情會進展的如此順利,辛苦你啦。”隨書記委實不知該如何稱謂眼前這位自己外孫女的父親?

“這種事兒我輕車熟路,樂意幹,都是應該的。你這裡咋樣?”江河水一邊說、一邊用手指了指屁股下面的沙發。

隨書記遞杯茶給他,“沒事啦。小王還年輕,又是一個軍人,其實從某種意義上說他也是對的。現在他以明辨了是非,所以我決定不再追究他了。”

“他可是重要人證啊!”

“不錯。我已跟他談過了,到時候不是問題。接下來,我擔心的就是上邊的決心和意志啦。唉,這上邊兒的事兒真的就沒個譜啊?”隨書記顯然還是有所顧慮。

“這正是老百姓當下議論最多的話題。”江河水實在鬧不明白:“隨書記,我真的挺納悶兒?就覺得這貪官咋就越整越多呢?”

隨書記將茶杯放到茶几上,思索了片刻說:“這是國家整個系統出了問題,你我恐怕都無力改變。按照上行下效的邏輯,這貪官多的用成千上萬來估算都是蜻蜓點水了。他們無恥地聚斂了一筆龐大的財富,這筆財富不知可以成就多少貧窮孩子的未來夢想啊?”

“是啊,”江河水又想起了他去江西的那段經歷:“現在還有不知多少窮孩子連塊肉都吃不上,嚴重營養不足,讓人心疼。”

“不管怎樣,這打老虎、拍蒼蠅的人始終都是大多數。”隨書記此時面色莊肅且又深情地看著自己的老部下,“小江啊?有件事情我已經想了許久啦,在常委會上也吹了風:念在你的經驗豐富,對黨的事業又忠心耿耿,我決定恢復你的公職——到市委來、和我一起工作好嗎?”

江河水頓然翻江倒海般地激動起來,一時不知所措,猶豫了半天才說道:“謝謝你、我的老首長,感謝黨組織對我的格外信任。說真的,剛退下來那陣子我很迷惘、很失落;在黨旗下宣誓的時候,我明明是說要為黨的事業奮鬥終生來著,可才四十多歲就賦閒家中了,當時真的咋都想不明白。”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隨書記,我想再掏句心窩子的話行嗎?”

隨書記點點頭,“說,你說。”

“我恐怕不能遂你所願了。因為,我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一個嶄新的人生舞臺,現在就想著怎麼去創造點兒財富,然後去幫助那些還在苦難中的孩子,能幫一個是一個。”他不知有些話當說不當說,鼓了鼓勇氣:“俗話說,自古官場最黑暗。說實話,我早已深惡官道,人民公僕這件外衣我真的不想再穿了。”

隨書記對其後邊的幾句話不敢苟同,但沒有計較,只是不無遺憾地說:“人各有志,我尊重你的選擇;相信你能如願成為一名優秀的企業家。不過,我更希望你這個未來的資本家是個純紅色的。”

“放心吧書記,如果有一天真的成功了,我江河水決不食言。”江河水轉而又誠懇地說:“再有,你這裡如有什麼需要,我隨時待命,願意給你當一名免費鐘點兒工。”

“好!這話我愛聽。只要在政策允許的範圍內,我也一定會大力支援你的。”隨書記的話至少也是一種鼓勵,“我是一個老光棍啦,平時也沒地方可去,往後咱爺倆多走動走動,咋樣?”

江河水一愣怔,十分不解地望著他。

隨書記見狀不無玩笑地說:“你可別誤會,我可不是和你這個未來的資本家套什麼近乎啊?”

“不,不是—這是不是岔輩兒啦?”江河水試圖導正隨書記剛才說的話。

“怎麼會?”隨書記微笑著,“你看啊?小隨緣那麼小,怎麼可能叫我叔叔或伯伯呢?我做爺爺再合適不過了嘛,你說呢?”

江河水見他如此真心坦陳,也覺得不無道理,於是欣然道: “行,等孩子會說話了,第一個讓她叫你一聲爺爺。”

隨書記就像蜜罐翻在了心坎上,待江河水走後又深感憂慮起來。雖說與孩子的關係匡順了,可大隨緣今年七月份畢業後,屆時該如何去捅破這層窗戶紙呢?大隨緣想小隨緣都要瘋了。為了慎重起見,他始終沒有為娘倆找到一個適當的見面機會,心裡覺得狹隘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