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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酒館

麻江端起酒杯跟羅奇幹了一杯,接著一飲而盡。羅奇掂量著自己剛被縫補好的身體,小口地啜飲著。醫生幫他點的酒其實味道不錯,混合著薄荷的味道,有一點淡淡的苦味,嚥下之後卻是爽口的甘甜。

麻江又要了一杯酒,一時之間沒說什麼,羅奇想他大約是說完那番話後想留出時間給他想想。這是好老師們常用的方式,啟發式教育,但是羅奇從來都不上道。

這些事情在診所的時候他就想過了,可是現在他如果退了,學分就沒了。而且他會一直在心裡揣測,當初為什麼這事找上了他。更何況,被推遲的麻煩也是麻煩,遲早會再次找上門來。

他仔細想了想,麻江實在不是個惡人,甚至也不是個多有心眼的人。“你真想知道我是怎麼跟杜正一組隊的嗎?”

麻江的眼睛亮了。

羅奇端起酒杯又吸了一大口,才有勇氣豁出去,“因為劉璃老師,你記得吧,就是那個系主任,說我的幸運值特別高。”

麻江愣了一下,接著就大笑了起來。“那意思你是個吉祥物?”

羅奇垮下雙肩,嘆了口氣,“別提了。”接著就開始小口啜飲他的酒。他本來是很忌諱自己的吉祥物身份的,但現在可能因為麻江是個隨便的人,不像杜正一那麼容易激發別人的自卑感。

“別那麼在意。”麻江說,又隨和了幾分,“世界就是圍繞著杜正一那樣的天才轉的。”

他端起酒杯跟羅奇碰了碰,也把自己的故事跟羅奇分享。“我畢業那年,畢業設計已經完成一半了,有一天裴樞走進我的實驗室,對我說我的畢業設計題目換了,新課題就是杜正一那個死小子的復原。”

羅奇笑了起來。

麻江又繼續說道,“當時就算夠倒黴了,誰知這個專案竟然不是做到畢業為止,等回過神來已經是幾年以後了,杜正一好像已經賴在我的手裡了。”

話到這裡,羅奇又忍不住想問莫非杜正一經常受傷?轉念想到方才麻將就沒回答他,再問就顯得是在亂打聽。他改口說道,“醫生,我能不能提一些你專業領域的問題?”

麻江笑嘻嘻地說道,“請問。”

羅奇放下酒杯,認真地問道,“你能不能不引人注意地殺掉一個酗酒的老法師。”

麻江驚訝地看著他,酒都忘了喝。

“不想被最高委員會發現的話,最保險的方法,就是使用人類的方法殺人,避免能量殘留被偵測到。”

“人類的方法?砒霜?氰化物?”羅奇問道,他可是不少看電影的人。

“那也太明顯了吧。”麻江說,“人類可不是白痴,警察一眼就看得穿。如果是我想殺一個酗酒老頭的話嘛,我可能會選擇在他醉的不省人事以後給他注射酒精。嚴重醉酒和酒精中毒之間的差距並不大,透過提高身體裡的酒精含量來殺死一個本來就醉酒的人是很容易辦到的。最後屍檢的時候一看就是酒精中毒,一個酗酒的糟老頭子把自己喝死了,那可不是什麼稀奇事啊。對於情理之中的死亡,一般法醫都不會怎麼仔細檢查的。這樣,就可以從法師和人類的兩邊都逃過去。”

羅奇有一陣子沒說話,案角的走馬燈不停地旋轉,在他的手上投下斑駁的影子。頭頂的宮燈在柱子旁搖晃著舊時代的火光,藻井裡的龍在深深淺淺的光影下呼吸起來。寶座上的女孩子們已經半醉了,靠在一起聊天,安靜了許多。鬥劍的那幾個傻子喝醉了,像屍體一樣橫七豎八地倒在寶座的臺基上,好像在復原哪一年的宮變。

羅奇喝掉了杯中的酒,惆悵起來,有一會他彷彿看到了那個衰敗的庭院,老了很久的老法師坐在兩個時代之前的書房裡,目光陰沉地望向外邊。他痛失珍寶,眼裡只看得見死者的亡魂,看不到生者的渴望。他終日酗酒,一直到有一天新時代的死神邁著輕巧的腳步,拿著一根注射器晃進了他的院子。

“那麼,殺死一個人,還想讓她看起來像是心臟病發作而死的,有辦法嗎?”羅奇轉過頭來問道。

麻江露出微笑,“那辦法可是多了去了,小朋友。”

“我想也是。”羅奇嘟囔道,“那肯定跟煤氣爆炸一樣容易。”

麻江不知道他話中的含義,招手又給他和羅奇各要了一杯酒。這次他的酒是老老實實的琥珀色,裡面凍著一塊大冰球。

“我不知道你問我的這些到底有什麼意思,”麻江喝了一口酒,又補充了一句,“我也不想知道。”

羅奇看著他。

“但是我想我還是再給你一條醫囑吧。用不用我寫在紙上?算了,我寫完的字,隔天我自己都不認識。”他放下酒杯,把身體轉過來,幾乎是莊重地面對著羅奇,宣佈他的醫囑,“你聽好了,等到明天,你的身體就會基本恢復正常,到時候你就回學校去告訴劉璃,那點學分你不要了,讓她自己留著吧。”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威脅劉璃再多給我點學分,我才幹活嗎?”羅奇說,“我以前沒想過這事還能講價。”

麻江醉眼迷離地瞪著羅奇,“行啊,小夥子,膽氣很壯嘛?”

羅奇哼了一聲,忍受著醉漢對他的拍拍打打。麻江的肩膀靠近了他的,低聲說道,“我來打個比方吧,一看你這樣肯定也打遊戲,所以你肯定看得出來杜正一他是個職業玩家,他是註定要參賽的,你是個業餘玩家,犯不上摻合進去。當然了,我言盡於此,這些話都出自一個善良的醫生對你的建議,遵不遵醫囑還看你自己。”

“這怎麼說?”羅奇虛心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