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雪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臉色“唰”地一下變得煞白,毫無血色。
道長目光淡淡地掃過宋若雪,將手中的項鍊遞還回去,而後輕輕搖了搖頭:
“若宋小姐沒有別的事兒,改日再來尋觀主吧。貧道這會兒得去主持受戒儀式,怕是沒法再陪著大小姐您耗下去了。”
“受戒儀式?”宋若雪心中瞬間顫了顫,竟復又伸手,一把抓住那道長的衣袖:“道長,我若想進這道觀修行,加入受戒,您看我、我能行嗎?”
道長眉梢微微一挑,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宋小姐,您可是侯府的千金,金尊玉貴慣了,這入道觀受戒可不是鬧著玩的,那可是要出家修行,往後一輩子可都與嫁人無緣了。
更何況,進這道觀修行,得先拜師,有師父引薦,還得經過上頭各位道長點頭應允,這一道道程式走下來,耗時費力,等都辦完了,觀主說不定都雲遊回來了。”
這輩子都沒法嫁人?豈不正好!
宋若雪聽聞此言,直接“撲通”一聲,直挺挺地跪在道長面前,雙手合十:“道長,求您給我指條明路,我想以最快的速度進道觀修行!”
道長抬眼,目光悠悠地望向遠處,恰好瞧見一頂小轎正緩緩抬出道觀。
他抬手,朝著那小轎的方向指了指,神色如常地說道:“瞧見那頂小轎沒?這轎裡是清風居士。小姐您要是鐵了心要出家,得去找清風居士。只要他應下了,貧道便能給您主持受戒儀式。”
這清風居士名字倒是耳熟。
宋若雪記得,宮裡頭有法會,都指名道姓請他去的,而且他和東宮的關係,也是非同一般。
宋若雪猛地站起身來,提起裙襬,朝著那頂小轎狂奔而去。
眨眼間,她就跑到了轎前,雙手死死地扒著轎門,全然不顧形象,那股子決絕勁兒,把抬轎的轎伕們驚得目瞪口呆。
轎伕們怒目圓睜,扯著嗓子吼道:“轎裡頭坐的可是貴人,你這女子好大的膽子,竟敢這般唐突!”
宋若雪此刻滿心都是進道觀求生的念頭,哪管什麼唐突不唐突。
她心裡清楚,要是就這麼走出道觀,自己這條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想到這兒,她一咬牙,“撲通”一聲,對著轎門直直地跪了下去:“清風居士,小女子一心向道,求您大發慈悲,讓小女子出家受戒修行!”
轎簾被風猛地一吹,掀起一角,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宋若雪下意識地抬頭望去,這一望,驚得她差點叫出聲來。
只見小小的轎子裡,竟端坐著兩位男子。
一位身著道袍,身姿挺拔,氣質超凡脫俗,面容更是仿若被上天精心雕琢過一般俊逸非凡,雙眸透著幾分出世的淡然。
想來便是清風居士無疑了。
另一位身著勁裝,袖口處繡著精緻的紋飾,半張臉隱匿在黑暗之中。
只能瞧見他那如刀削斧劈般硬朗的下半張臉線條冷峻,透著幾分肅殺之氣。
此刻,他的手臂上正汩汩地往外冒著血,顯然是受了傷。
受傷男子聽到動靜,微微抬起頭,瞥見宋若雪,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輕笑。
那聲音低沉而冰冷:“這不是宋家大小姐嗎?怎麼,昔日裡心心念念要嫁給二皇子,死活不願與孤結為連理,如今倒落魄成這般模樣,還想著出家了?”
宋若雪一聽這聲音,心頭猛地一顫。
再定睛一看,隱在黑暗中的那張臉已然完全暴露,正是東宮太子。
這東宮太子怎麼會在清風居士的轎子裡?
可眼下這情形,也容不得她多想。
想當年,她與二皇子青梅竹馬,情誼深厚,自然與東宮太子不對付。
皇后瞧著他們年歲漸長,有意給她和太子指婚。
不過是隨口一問,她卻年少任性,在皇后面前撒潑打滾,直言死也不嫁東宮太子。
那時的東宮太子,雖說性情冷淡,但此前對她也還頗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