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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初入東宮

她便看似不經意地問了句,“哦,尋的哪裡啊?”

高啟年笑容不變,“回良娣,是竹舍。”

趙悅聞言,愀然變色,轉過頭白了沈筠一眼,重重地“哼”了一聲,便拂袖而去。

倒把個沈筠弄得愣在了當場,心道什麼好地方,至於嗎你。

高啟年見狀,卻仍笑眯眯道:“縵娘子,快跟老奴走吧。”

沈筠聞言,只得垂著頭,老老實實跟在他身後,七拐八繞,就來到一處院落前,進去一看,裡面翠竹環繞,十分清幽,心道,果然是好地方,待行至屋前,抬眼便見上面掛著一塊木匾,上書“聽風”二字,骨力畢現,入木三分,卻也不失飄逸,倒是自成一格。便忍不住問道:“不知這是哪位書家的手跡,從前倒是沒見過。”問完卻立刻有些後悔,在這種地方,應該少說話才是。

高啟年心中微訝,卻仍是不動聲色地答道:“此乃殿下親手所書。”

沈筠眼中便也閃過一絲驚訝,隨即便又低下頭,不再言語。

高啟年卻忽然補充道:“殿下有空時,常在此處閒坐。”

沈筠釋然,怪不得,他那小老婆一副要吃了我的表情。

高啟年隨即領著她進到屋中,沈筠才見自己的箱籠妝奩都已搬進來了,旁邊還另堆著些賞賜,高啟年正把單子遞給她看時,太子妃身邊的玉露便領著一個宮婢並一個小內侍進來,沈筠知道,這就是服侍自己的人了,便給他們賜了“落英”、“培竹”之名,玉露見狀,按例囑咐了幾句便行禮告辭,倒讓沈筠有些意外,心想這就完了?不會是憋著什麼大招呢吧?但很快又想到,哦,也許是因為此時高啟年還在旁邊,她們有所顧忌的緣故吧。

她正這麼胡思亂想著,便又有趙悅派的教引嫫嫫抱著個戒尺進來了,沈筠觀她面相,便覺得是個嚴肅的人,心道,可不是就來了嗎。因而不敢怠慢,只把身子坐得更直了。

那教引嫫嫫對她行了個標準的萬福禮,道:“小人見過縵娘子。”

她忙虛扶一把:“良使免禮。”

那教引嫫嫫便站起來,躬身拱手道:“良娣的意思,從此刻起,娘子就須跟著小人學習宮中禮儀規矩。”

沈筠正想說什麼,那教引嫫嫫便搶白道:“小人知道,先前殿下已派了教引嫫嫫給娘子粗略講過一些。可未免她倉促間有什麼疏漏的地方,還請娘子耐心些,仔細記住小人下面說的話。”

沈筠想了想,吩咐落英和培竹道:“你們先歸置東西,稍後再烹些茶。”然後才對那嫫嫫道,“請良使賜教。”

高啟年原本應該就此告辭,但想著蕭琮“不要讓她們為難她”的囑咐,便默默退到一旁侍立。

那嫫嫫看了他一眼,卻也不客氣,滔滔不絕講了近半個時辰,卻見沈筠只是正襟危坐,不住點頭,心想你記住了嗎就點頭,因而有些不悅地道:“小人說了這麼多,娘子都記住了嗎?”說著,還有意無意地敲了兩下手中的戒尺。

高啟年也皺了皺眉,心道,她這一大通,饒是我這樣的老油條都聽得暈頭轉向,這縵娘子,此番怕是要受些皮肉之苦了,可該如何幫她轉圜呢。

沈筠早就聽得不耐煩了,心道,記住了記住了,這些宮廷禮儀,我早都聽我阿婆說過八百遍了,與你說的只是大同小異而已。但面上仍只是笑了笑,叫落英將烹好的茶端上來,給她和高啟年一人遞了一杯,自飲了一杯道:“嫫嫫說了這麼久,定然累了,不如先喝口茶吧。”

那嫫嫫接過茶,卻不喝,只把她盯著,她便又笑道:“嫫嫫一邊喝,一邊聽我跟您說。”

之後便把那嫫嫫講的那一大通簡明扼要地複述了一遍,倒把在場的人都聽得一愣一愣的。那教引嫫嫫喝完手中的茶,想了想道:“娘子聰慧,想必先前那個教引嫫嫫的話,娘子聽過一遍就已記住了,那小人便再問娘子幾個問題吧。”

“良使請講。”

“何謂九拜?”

“一曰稽首,二曰頓首,三曰空首,四曰振動,五曰吉拜,六曰兇拜,七曰奇拜,八曰褒拜,九曰肅拜。”

“臣見君,當執何禮?”

“當執稽首禮。”

“何謂稽首禮?”

“《禮》曰:稽首,據掌致諸地,以稽留其首於手之上,故曰稽首。《周禮》曰:稽首其儀,右手至地,左手加諸右手,首加諸左手,是為拜手稽首。”

“君稽首於其臣,大夫稽首於非其君者,可乎?”

“當然可以,夫禮者,自卑而尊人。子行禮於其所敬者,無所不用其至。君稽首於其臣者,尊德也,大夫稽首於非其君者,尊主人也。”

那教引嫫嫫聽完愣了一愣,又問了她幾個問題,見她都引經據典,對答如流,便對她跪拜道:“小人沒有什麼可以教娘子的了。”說完,再拜告辭。

彼時高啟年將此時轉述蕭琮時,他只是笑了笑,頗有些深意地道:“她知道這些,也不奇怪,看來是我多慮了,她怎麼會輕易就被她們為難了呢。”

沈筠自被這教引嫫嫫折騰了一透過後,便揣著十二萬分的小心,惴惴不安了許多日子。然而除了被人議論幾句外,她還真沒遇到過什麼明槍暗箭,就連蕭琮因著她的緣故被今上下明旨申斥時,眾人也沒有據此過分為難她,這倒讓她意外又感慨,或許這東宮中的風氣,與君府中是真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