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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打秋風

蘇懷瑾聽了心中好笑,這兩人還真是打秋風來了,又算了算時辰,便對他們道:“這會兒也晚了,二位不如在寒舍將就一晚,明日再動身回去吧。”

蕭琮想了想,便點頭應允了,蘇懷瑾忙讓人去將東廂房收拾一間出來,又問:“二位用過飱食了嗎?”

蕭琮剛想說用過了,卻聽沈筠肚子咕咕叫了兩聲,只得改口道:“可以再用點夜宵。”

也是的,她那麼個無肉不歡的人,今日只吃了“一堆草”,又走了那麼遠的路,怕是早就又餓了。

蘇懷瑾也笑了,又叫人來吩咐道:“你去叫廚房做些甜酒釀送來,另外再找個腿腳快的,去西巷賣糕點的王阿婆家問問還有桂花糕沒有,有就買一些回來。對了,去把夫人也請過來。”

沈筠聽著他的一番吩咐,心裡覺得既溫暖又惆悵,又聽他說要請夫人,忙道:“兄長還是不要告訴嫂嫂好些吧。”

蘇懷瑾點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正想囑咐你,但還是想讓你見見她。”

沈筠聽了,點點頭,便不再說話了。

蘇懷瑾便道:“其實她多少知道些從前的事。”

沈筠便道:“從前的事,知道也無妨,畢竟都還是小孩子,可如今就不同了,你們感情那麼好,何必讓些過去的人和事給她心裡添堵呢。”

蘇懷瑾聽了,便只是微笑著點點頭。

三人沉默了一陣,崔瑤便領著送餐的僕人進來了,與蕭琮他們敘禮畢,又為一一大家呈上吃食,這才坐到蘇懷瑾身邊,等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才對蕭琮道:“聽聞先生是外子故友,不知你們是何時結識的?”

蕭琮想了想答道:“我二人同朝為官時,一見如故。”

蘇懷瑾一聽,這倒算是實話。

崔瑤奇道:“那先生如今...”

蕭琮笑著拉起沈筠的手道:“後來在下掛印辭官,跟內子私奔了。”

崔瑤聽了,不禁把沈筠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了一番,心道,這倒也值得了,不過看他們的樣子,生活應該比較窘迫,可憐這妹子生得這樣好看,竟連首飾也沒一件戴的,便對她道:“娘子髮髻鬆了,不如隨妾去梳理一下吧。”

沈筠原本憋笑都要憋出內傷了,一聽她這麼說,趕緊摸摸頭髮,跟著她出去了。

蘇懷瑾見此時四下無人,長出了口氣,將剛才的錦囊還給蕭琮,嘆道:“殿下睜眼說瞎話的本領還真是一流。”

蕭琮笑道:“彼此彼此。”

二人閒聊了一陣,沈筠她們便回來了,蕭琮見著她髮髻上多出的珠花,和耳垂上一對小小的珍珠耳墜,只是微微一笑,四人又說了幾句閒話,之後各自回房。

蘇懷瑾將小女兒哄睡後,對崔瑤道:“我多年不見她了,明天一早他們就要走,今夜想去找她聊聊。”

崔瑤只當他說的是蕭琮,便點點頭道:“去吧,別聊太晚就行,我看他那個夫人身子像是不大好,你別打擾人家太久。”

蘇懷瑾聽了,心中一痛,沒來由地說了一句:“我看你有些喜歡她的樣子,還送她珠花和耳墜子。”

阿瑤笑了笑道:“嗯,我對她倒有些一見如故的感覺,像看到自家妹子一樣。”

蘇懷瑾微微一笑,替她理了理被角道:“你先睡吧。”就起身出去了。

彼時,沈筠和蕭琮正相擁著坐在廊下,蕭琮見她一直不說話,便問她怎麼了,沈筠緩緩道:“我今日一下見了兩位故友,心中感慨萬千,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蕭琮正想說些什麼,就見蘇懷瑾拎著兩壺酒轉過廊角,朝他們走過來,便道:“看吧,找你說話的人來了。”

然而他來了之後,三個人倒是真不知說什麼好了,就一直默默喝著酒,不多時便把其中一壺喝盡了,蕭琮想了想道,“我困了,先去睡了,你們慢慢聊。”說完自顧自進屋去,又將門也掩上了,留下沈筠和蘇懷瑾大眼瞪小眼,兩個人又各自喝了兩杯,沈筠便道,“我不能再喝了。”

蕭琮聽了心想,嗯,知道就好。他進屋後當然沒睡覺,而是貼著門站著,想聽聽他們都說些什麼,倒也不是不信他們,而是想多知道一點那些沈筠從不願提及的過去。

蘇懷瑾嘆了口氣,也放下杯子,道:“卿卿,你這十多年...”他本想問她這十多年過得如何,卻又忽然覺得這是一句廢話。

沈筠卻笑了笑接道:“我這十多年,過得不算好,也不算壞。”見蘇懷瑾望著她,等著她的下文,便又道:“你走了之後,哥哥也回了邊關,之後不久,我就收到了他和父親的屍身,然後偽朝就打進皇城了,那時候我被哀帝拘在宮中,還說什麼要立我為後,可在皇城被攻破的時候還是扔下我自己逃了,我情急之下扮成宮娥想跟著混出宮,卻就被偽朝的人抓到京都,扔進了教坊司。剛進教坊司的時候,雖然每天都會捱打捱罵,但我覺得自己還算個人,等到後來被逼著侍奉客人,不用每天捱打捱罵了,卻覺得自己連人都不算了。”

她說著,連連嘆氣,盯著蘇懷瑾手中的酒壺看了半晌,道了句:“罷了,再喝一點吧。”蘇懷瑾聽了,便又給她斟了一杯,看她一飲而盡,也嘆了口氣道:“你那時候已在京都,應當知道我已封侯拜相,為何不來找我?”

沈筠笑著嘆了口氣:“找你幹嘛?跟你和阿瑤一起彆彆扭扭過一輩子?”她說著,又飲了一杯,道:“我本來不太明白哥哥當初為何不讓我跟你走,後來承澤問了我過後,才慢慢想到,也許哀帝一早就把我定下了,不然家裡人也不會總跟我說些後宮的生存之道,那樣的話,依他的性格,哥哥那時若是真的鬆了口,只怕你早成他刀下亡魂了。”

蘇懷瑾盯著手中的酒杯發了許久的愣,才道:“你一說我才想起來,你剛出生時他就立刻跑到你家裡去了,後來長松還跟我說過什麼一張破弓就要換他妹妹,沈伯伯知道了還狠狠揍了他一頓,又囑咐我們這些聽到的人都不要出去亂說,不會是那時候就把你定下了吧。”

沈筠飲了一口酒,撇了撇嘴道:“有可能。”

蘇懷瑾嘆道:“怪不得長松不讓我帶你走,你說哀帝到底是為什麼呢?對你一個奶娃子一見鍾情?”

沈筠忽然像想到什麼似的驚呼道:“哦,我想起來了,他最後瘋瘋癲癲地,口中還不住說什麼得之可得天下,該不會說的就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