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我左宗宸寧願死了乾淨,還能與我兒泉下相聚!落到你的手裡,成為叛軍之徒,窩囊!”左宗宸憤憤撇過頭去。
“呵呵,不識抬舉。”司空長胥知道和自己手裡的階下囚犯不著生氣,只是置之一笑,將頭轉向另一個捆住雙手的年輕人,說道:“想必柳先生不會像他那樣頑固不化吧?”
左宗宸作為禁軍都督,擅自動用兩萬禁軍發兵聖古的時候,正是靠著府中的門客柳善如的巧手,連夜做了一件以假亂真的霹靂虎符。
現在,與司空長胥身後二十萬變色軍團混在一起的固族禁軍,是藉助柳善如以同樣的方式得來,雖只區區五千人,但提前等在了訾家城後方,幫助司空長胥率大軍破城而出。
柳善如單薄的身軀微微前傾,氣色不佳的臉上浮現恭敬微笑,望著司空長胥充滿揣測的雙眸,柳善如從容道:“承蒙聖君垂愛,自然感激之至!”
“聖君...”司空長胥眉毛猛地一跳,像聽到了什麼刺耳的詞語,隨即,他反應過來,柳善如所指聖君正是自己!
這使司空長胥心裡一下子泛著滋滋的甜味,臉上有些喜不自禁,卻又戒備地盯著柳善如淡然的黑色眼珠。
“現在喊這個,早了些吧——”司空長胥故作姿態地睥睨著柳善如。
柳善如會意一笑,語氣卻毫無奉承之意,“既然司空相是奔著聖君之位去,必定有十足把握成事,又何必惺惺作態呢?”
“哈哈哈!直爽!”司空長胥仰天一笑,瞬即收聲,意味深長地望著柳善如,吩咐護衛道:“給柳先生把手解開,他是自己人了!”
柳善如順從地讓護衛解開雙手,輕輕活動了下束縛已久的手腕筋骨,緩步走到司空鐸身邊,和氣道:“司空弟弟少年風流,令兄臺我自愧不如!”
“過譽。”司空鐸淡淡道,嘴角冷漠地一撇,大步轉身盤查軍隊去了。
“我這個侄兒就是這樣,不熟悉的人,他沒有幾句話的,你不必介意。侄兒——”司空長胥向柳善如解釋著,又高聲叫司空鐸。
“在。”司空鐸一邊檢閱大軍,一邊應承。
“剔出從族中所調的五千衛軍,前邊有老朋友等著我們呢。”司空長胥凜然道。。
“知道。”司空鐸波瀾不驚的目光,一行行掠過變色軍團,旋即,他的眼波一轉,直勾勾的望向叔父司空長胥的背影......
他的目光就如一支塗滿毒液的冷箭,插入司空長胥的後腦勺!
近二十萬變色軍團緊隨司空長胥,在狹長裂谷一路疾行。漸漸,裂谷兩側綿延險峻的高崖開始敗落,崖壁的沉積岩由於風化而斑駁,空氣浮滿明黃的沙沫。
景色由草深木盛的幽綠轉為灰黃,放眼望去,一派蓬斷草枯、寸木不生的荒涼。腳下原本鬆軟的河床也漸漸堅實,隨著地面的抬升,兩側壁立的山巒隱去,裂谷的道路驀然變寬,裂谷終於到了盡頭,與神凡大陸西部廣袤無垠的沙漠融為一體。
藉著最後一片山巒庇護,司空長胥示意大軍稍作歇息,他的上身探出岩石,瞭望一望無際的金色沙漠,將蒼穹普照的曝陽之光,反射出無與倫比的璀璨。就在茫茫黃金沙海的中央,散佈著無數座戍堡、金字塔......
熱霧迷離、風沙彌漫,目之所及除了金黃還是金黃!
滄海微粟般的金字塔,以朝聖的姿態共對著沙海中,一座美輪美奐的雄偉金宮,它方圓萬里,乃是最精純的金沙輔以天固之力鑄就,外有三層堅不可摧的環形實牆,之內,便是神凡大陸舉世聞名的極山地海宮!
宮體呈上尖鋒下圓潤的水滴型,猶如墜如蒼茫沙海的一粒甘霖。宮殿與實牆中間,環立著數百根金黃高柱,撐起一座通天巨傘般的橢圓穹頂!
在極山地海宮被葉擎天摧毀又重建之後,環形實牆最外層——設定了百層列兵駐守的金色大拱廊更為巍峨,高聳的穹頂也更為開闊,形如倒扣的巨碗,將極山地海宮的核心如金湯一般捍衛。
一旦有異徒暴露在一覽無餘的沙漠之中,立刻會引起拱廊上衛兵的警覺!
司空長胥乍一出裂谷,被璀璨的金光照耀,眼睛立刻不適應地半眯著,他對身旁的司空鐸揚揚手,示意他走近,指著遠處金光如海的宮殿說道:“你知道極山地海宮此名由來嗎?”
司空鐸眉毛微微一凜,繼而平靜得若無其事,搖頭道:“不知道。”
司空長胥慨然道:“山巍如天,坤厚似海,築基於此,不思日月。有極山地海宮庇護,就等於多了一層天地駐守。說這句話的,和下令鑄造極山地海宮的是同一個人,他是天固族史上第二十三位族王,他姓司空,是你太爺爺。”
司空鐸雙眸寒意一閃而過,司空長胥按住他的肩膀,厲聲道:“是翼德祖上篡位在先,還屠絞了司空一脈,我和你父親這一支的活路,是你爺爺給上一任族王委曲求全做奴隸換來的,不過,翼德很是狂妄自大,不僅留住了我們,還給了我僅次於他的權力,看起來,我是一族之相,可是,我知道他越把我放在離他最近的位置,越是想看著我像一條狗一樣被他擺佈,無論在多少人之上,我始終是他的一條狗!”
司空鐸削瘦的指節緩緩攥緊,咬牙挫齒道:“被奪走的,遲早都要拿回來,像一條狗一樣活著,沒意思。”
“好!”司空長胥的手掌在司空鐸肩頭拍了拍,忽而,他的眼角餘光一凜,扭頭向一邊喝道:“什麼人!”。
“哈哈哈!還會是誰呢?”柔腸百轉卻甚為乾脆的笑聲自巖壁後傳來,藉著,崖頂驟然露出一條血紅的蛇尾,乍一看,就像緩緩流下了一條血河!
隨著蛇尾向下滑動,紅蛇的上半身竟是一個紅裙翩躚的絕色女人,她一躍而下,落在細沙飛揚的大路上,硃紅裙袂瞬間蓋住了蛇尾,她直立的樣子看起來與常人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