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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四章 押鏢南塘舊港

城門洞開,從城中撲來卷著沙粒的風,還帶著一股醃魚鹹蝦的酸味。

越來越近,眾人都感覺到了不尋常的氣息,看似巍峨的城牆,塗料都已經剝脫,大敞的城門也爬滿了墨綠的銅鏽,城牆上的瞭望臺、箭樓都空無一人,插在垛口上的一隻只旗子,已被風吹扯成了灰溜溜的破布條.......

眾人停在城牆下,正納悶是不是走錯了地方,一個聲音突然說道:“沒錯,此處正是南塘舊港!”

連決回頭一看,說話的正是柳善如。

土灰色的城牆上,站著幾隻瘦骨嶙峋的水鸛,見這些人靠近,翅膀一伸一伸作勢欲飛。城樓頂上倒真有兩個大字,被風沙遮埋得幾乎看不清了。

雷舜雲竭力辨認著字跡,喊道:“南塘......應該就是咱們要找的南塘舊港。”

“路線也沒錯。”連決低頭看了看在傳音玉帛上顯出的蜿蜒如絲的線路,頭轉向一旁的柳善如,問道:“柳先生,你知道這裡?”

“也是到了聖河流域之後,現打聽出來的。”柳善如低頭笑了笑,娓娓道:“此處是聖河流域的南疆,南塘是南疆最盡頭的城池,但是它如今的名頭大不如從前,被稱為聖河遺棄的棋子。”

“哼,都到了眼吧前兒了,還聽他囉嗦個什麼勁,黑子白子的,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麻子臉盯了柳善如一眼,揶揄道。

文武雙全的人,往往黑白通吃、昆亂不當,要是一個人只通文或者武,勢必要受另一方的排斥,麻子臉一夥人和柳善如,恰恰處於這樣的極端,兩邊人有連決和雷舜雲中間調停著,不至於太水火不容。

眾人徑直走入城門,一股令人壓抑的感覺撲面而來,城中的景象,和從城牆外看到的一樣,處處是手可摘星的高樓、巍峨合抱的宮殿、逐級盤旋的古剎........

但,樓閣是灰的,積滿了沙塵,宮殿是殘的,幾乎每座宮殿都塌了小半,露出殘垣斷柱,連大路都是石子和沙土草草鋪成的,路旁碼著破船劈成的柴火垛。

即使衰落成這樣,城裡的每座建築,還是能彰顯昔日的鼎盛和風情,就在這些彌留著輝煌的亭臺樓閣之間,隔三差五就搭著茅草屋、布帳篷、柴屋,一些黑瘦、沉默的男女縮在門後、簾縫裡,用黑白分明的眼神覷著眾人.......

一路上嘰喳不停的麻子臉,現在也說不出話來,連決胸口堵著一種壓抑的感覺,低頭看了看傳音玉,玉帛指示眾人已抵達了南塘舊城,要將鏢物送給一個叫“熟客”的人。

“熟客?”雷舜雲小聲疑道:“這是個化名吧?”

“應該是,咱們應該找人問問。”連決說著,剛把目光移向縮在路旁帳篷裡瘦骨嶙峋、牙脫髮禿的難民,還是打消了念頭。

“聖河流域怎麼有這種地方?”雲歌瑤嘀咕了一句,從一腳踏上黃金長廊,雲歌瑤就沒看見聖河流域的字典裡出現出“貧瘠”這個詞。

穿過進城的主路,情況漸漸好了一些,街中擺了許多的攤子,晾著魚乾、水菜等掛滿了鹽漬的食物,還有一些半新不舊的衣服、鞋子。攤主們守著攤位,也不吆喝,只是甩著手巾扇蒼蠅。

見一群鏢師們來了,攤主們眼神亮了亮,老遠叫道:“爺們,來買點啥?看這魚乾,直接就能吃了啊,嘎嘣酥!”

連決走上去,問道:“怎麼賣?”

攤主是個黑瘦、還有點矮的男人,頭上裹著抹布一樣的頭巾,張口說道:“一個天靈石!”

雖然說這是問路的錢,但一個天靈石,買一點鹹魚,也太匪夷所思了。見連決皺眉,攤主笑道:“你們頭一次來吧?”

見攤主臉上的嘲笑裡,還帶著幾分和氣,不像故意為難人,說不定另有隱情,連決便說道:“大哥,我們幾個是龍門鏢局押鏢的,確實第一次過來,還不知道此地的規矩。”

攤主抹下頭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搖頭道:“我們這裡的規矩就是,不收錢!你想買什麼,知道什麼,就拿你身上的東西來換,我們也不貪多,隨你給,能用的就行。”

不光是連決,連決身後這一群人都愣住了,原本以為是個獅子大開口的攤主,沒想到這裡的規矩如此奇怪,麻子臉不信這個邪,笑著走出來,從胸口摸出一顆地靈石,“啪”地一聲拍到攤位上,喊道:“這位大哥,你玩得哪一套視金錢如糞土啊?我是個倔人,買東西偏要付錢,你不收都不行!”

攤主撇撇嘴,抓起地靈石,輕輕一拋,一腳踢出了老遠。

攤主皺眉道:“說了,拿東西換,你去別的攤也是一樣。”

連決點點頭,因人多眼雜的緣故,連決不想暴露大容之寶,便將手往袖子裡假裝一掏,掏出了一些手套、毛筆之類的小物件,問攤主道:“這些夠麼?我們幾個要找你們這裡一個經常收鏢的人,你知道“熟客”是誰嗎?””

攤主將東西收拾到布袋子裡,說道:“知道,好找的很,咱這個南塘,就這一家大戶,你們往前走,看見一棟人多的宅子,上面寫著侯門倆字就是了。這幾年,但凡有來送鏢的,都是往他家送。”

連決道了謝,和眾人一起沿路向前,越靠近攤主說的“侯門”,攤販、流民帳篷和街上的行人就越多,路兩旁多了一些堅固的木屋,甚至還有幾間完全以沙土和貝殼壘成的矮房。

“貝殼挺多,也沒見著有水啊,飛沙連天的,還舊港?”一個鏢師咕嚕道。

“那有!那不是水麼?”一個鏢師抬手一指,叫道。

眾人隨之望去,看見一排不遠處稀稀拉拉種了一片樹苗,樹苗後面,整整齊齊地停了二十個漁船,漁船無篷無簷,船身也有年頭了,打滿了補丁,拿繩子困在樹旁的礁石上。

漁船後面,果然有一片半乾不幹的水塘,水塘整體很寬闊,但大半都乾涸了,都露出了龜裂的溼地,還有一小半屯著水,飄著零星的菱葉、蓮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