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決安心修煉了一個時辰,連決心緒開始雜亂,腦海裡來來回回浮現的都是絕心姑娘。
倒不是因為男女之情,連決回想起昨天的事情來,覺得有點後怕,那些尖兵畢竟人數眾多,又都是粗臂猿背的男人,要是真連累了絕心,那這人情可欠大了。
連決想了想,果斷出門,到了購買旖旎舫許可權的小鋪子,眨眼又來到了旖旎舫。
剛剛還是閣樓林立、一片漆黑的兵寨,眼下,又到了柳影翩躚、一徑花濃的旖旎舫,看著波光粼粼的河道里來回盪漾的船隻,聽著滿耳的絲竹之樂和男女調笑,聞著四面八方傳來合歡香和天然花香羼雜的味道,連決簡直如墜夢中,不禁嘲笑自己,倒像一個忍不住誘惑,夜夜來探芳蹤的男人。
連決租了一隻船,直奔絕情坊。
穿過一座座凌駕波上的拱橋,才到了絕情坊所在的那一片幽靜河岸。
絕情坊周圍那一座座精緻小巧的暖閣、帷幔馨香的涼亭,此刻只有幽幽淡淡的光芒。
粉白色、形如宮燈的絕情坊閣樓,今天沒有燈光,也沒有人聲,緊緊閉著大門,一片漆黑,映襯著河岸鬱郁的水草,好像荒廢了一樣。
連決心裡咯噔一跳,絕心姑娘不會真的出什麼事情了吧?
連決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過去,絕情坊大門果然關得死死的,門縫裡也看不到一絲光亮,連決正要舉起拳頭砸門,一旁小側門裡突然疾步跑出一個梳著斜髻的小侍女,小侍女沒有打燈,好像預知會有人來一樣,也沒有慌張,只是問:“你,你叫連決?”
連決嗯了一聲,小侍女也不願意周旋,徑直說:“我們姑娘猜你會來,她讓我轉告你,她這兩天身子乏了,關上兩天門,要你不用擔心,回去忙你的就是了。”
小姑娘說完,一轉身又鑽進側門裡去了。
連決笑了笑,看來是一場白擔心,於是乘著剛剛的小船返回。
夜風徐徐,在廣闊黑暗的河道上,彷彿直吹到人的心坎裡,吹去了所有的煩惱,連決站在扁舟上,張開雙臂,迎接滿世界的風,也像全世界的風傾訴煩憂,勞煩它們帶走。
到了稍微熱鬧一點的河道,水面上漂浮的全是蓮花河燈,河岸邊有不少遊客和歌姬,你儂我儂地貼在一起,一起往水裡放河燈。
一隻遊船駛過連決旁邊,一個書生模樣,手搖摺扇的男人站在船裡,一臉清傲之色,搖槳的船伕問他:“公子,在船上游玩了好半天了,你怎麼不下去轉轉?你看那邊姑娘多的,比這水裡的鯉魚還多呢。”
男人乜著眼一笑,搖頭,“那都是些庸脂俗粉,不足一覷。”
“呵呵呵。”船伕笑了,懂行地說道:“那我就明白了,今天絕心姑娘不見客,所以公子成了失意人了。”
沒想到這個閱人無數的船伕還是沒有猜對,這個書生搖著扇子,“那種千金買不來一笑,冷冰冰的女人,縱然美麗絕倫,究竟沒什麼意味,她既不鍾情於我,我也不做她的錢紙灰了。”
船伕心想,這個男人多半喜龍陽之好,便緘口了,書生也察覺到了船伕的誤會,便解釋了一句,“我為蘇往往而來,她幾時開門,我們幾時過去。”
船伕像出了意料之外地一愣,笑道:“絕心和蘇往往,被譽為旖旎舫雙絕,絕心是冰心玉骨,清柔絕倫,蘇往往是膚如凝脂,雍容嫵媚,公子一身書卷氣,我只顧著猜絕心了,真沒往蘇往往那邊想。”
這個書生朗聲大笑了幾聲,自嘲似的說道:“你看的還是不太透啊,像我們這種附庸風雅的讀書人,越不喜歡有才情的女人,寧願女人只拘泥在皮相上,越妖豔越好,越豐腴越好,越勾人越好,書中自有知己,現實中就不必有紅顏知己了,反而是那些平時沒什麼慰藉的男人,才忙著尋找千金難買一笑的冰山美女。”
連決聽了一笑,好色就是好色,說的這麼冠冕堂皇。
連決見識過絕心,知道姑娘果然名不虛傳,那個蘇往往與絕心並稱雙絕,就是不知道蘇往往是何等瑰姿了,畢竟,連決已經不止一次聽到蘇往往的盛名了。
連決打消了探究蘇往往的念頭,剛和絕心姑娘搭上線,又去攀扯什麼蘇往往,那自己成什麼了?
連決付了船錢,穿越天空鏡,回兵寨了。
這一連幾天,攪弄大陸風雲,聲名鵲起的少年連決,和懸川堂堂雷統領之子雷舜雲,就這麼在龍口鏢局過起了當苦力的日子。
這兩天沒有任務,連決、雷舜雲和這夥兒鏢師們一起,除了訓練、訓練、訓練,還是掉皮掉肉不掉隊的玩命訓練。
兩個少年都曬黑了一些,身板也更加堅實挺拔,甚至個頭也躥了不少,這在之前養尊處優的雷府生活中是想也沒想過的。
雷舜雲看到連決一有空就蹲在角落裡亂翻著什麼書,雖然對連決雜七雜八的研究也習以為常了,還是過來瞄了一眼。
這一看不要緊,舜雲的表情像吃了蒼蠅一樣,大驚失色地問:“連決,你要自暴自棄啊?”
連決默默地合上絕心姑娘贈予的《壎樂羽霓譜》,無奈地問:“舜雲,我怎麼啦?”
舜雲還以為連決因為不能動用功法,已經徹底自我放棄,改行當一個琴師了,急忙勸慰連決,“連決啊,我看那個噬滅力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這不是活蹦亂跳的麼,咱們慢慢治,你現在別放棄......”
連決彈了舜雲一個腦瓜崩,說:“棄你個頭啊,我在熟悉御音技的樂譜,不能動用功法的話,用來防身也是好的。”
一聽是御音技,雷舜雲也來了興趣,奪過連決的樂譜看了幾眼之後,就覺得又繁瑣又枯燥,說了聲沒意思,就還給了連決。
連決苦笑,這會兒自己可就是個不能打的弱者,可沒有挑肥揀瘦的餘地,只能埋頭鑽研,等魏教頭的哨子一響,連決只好把樂譜往腰裡一別,跑著訓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