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夜不算太靜,兵寨周圍肥美的草原上,地鼠、獾子一類的夜行動物盡情出沒,一對眼睛亮得猶如夜明珠似的貓頭鷹,繞著被月光照得明晃晃的水塘一圈圈地飛著,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加!加!”叫聲。
連決穿著一身便裝,手持魂銀劍,在兵寨大門口等候,遠遠看見一個身手矯健的人影出現在天空鏡上,敏捷落地,直奔連決而來。
魏教頭及到了連決跟前,一張黑堂堂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讓連決拿出傳音玉,貼在自己的傳音玉上,只見一片小小的掌紋似的脈絡在連決的傳音玉上浮現,又像波紋似的消失,驀地閃了一下紅光,接著消失不見了。
連決知道,這是魏教頭在給自己拓新的許可權,只不過閃的是紅光,紅光是暫時性許可權的象徵,想也知道弄到一個聖河流域的永久許可權難如登天,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及財力,不過,連決只想搞清自己那些困惑,至於永久待在這個地方,那跟坐監獄有什麼區別?
老魏一言不發,連決猜著,和他打聽也沒什麼用處,估計老魏也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著。
跟著老魏穿過了天空鏡,一落腳,連決看到此處十分雅緻,是個頗為乾淨的小園林,後面似乎有一大片高大建築物,在夜色裡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些蒼茫的輪廓,但這個小園林在夜霧茫茫裡,別有一番情調,四面環水,木橋直通一座水上的亭子,亭子六角都掛著一片黃紙的燈籠,亭子裡掛著紗幔,映出了許多的人影。
魏教頭一指涼亭,對連決說:“我就不過去了,裡面的人你也見過,知道怎麼稱呼,你們自己談條件吧。”
連決點了點頭,心想裡面的人自己還見過,會是誰呢?連決下意識覺得魏教頭在說“條件”的時候,表情有點怪怪的,也沒多想。
等連決到了亭子跟前,撩開紗幔一看,一股熱血直衝腦門。
連決心裡大呼:“我的個老天,女人好色起來,和男人沒什麼區別啊,這是一個女老都啊!只不過這些男人,看起來都像是自願的。”
這個女人,連決的確見過,就是牛姐。
牛姐還是那個牛姐,渾身帶著一種牛氣哄哄的氣質,身材比之前見過那次還要壯碩,一張面盆似的橫向兩邊的臉,黑黝黝的發亮,上面除了黑豆眼、蒜頭鼻、厚嘴唇之外,還點綴著繁星似的雀斑粒,牛姐一說話,就露出一口黃糟糟的牙口,不過這一口黃牙,一點也沒影響她笑得開懷。
也是,任她也低落不起來,好傢伙,這一圈都是或劍眉星目,或俊美妖冶的年輕男人,身材也都是一等一的風流,一個個俊俏男人,通體穿著雪白的長衫,像是當兵的套在鎧甲裡的單衣,不過,他們無一例外地都沒有穿長褲,一雙雙結實、挺拔,帶著雄性荷爾蒙氣息的腿,在燭影裡穿梭......|
牛姐環肥燕瘦,好不自在,滿是青筋的黑手抓著俊男的嫩手,心滿意足地往嘴裡送著酒盅,不過,牛姐的眼睛是晶亮的,這一雙眼睛騙不了人,連決知道,她沒醉。
看見涼亭周圍有空著的石鼓,連決靜靜地坐了下來,也不打擾牛姐的“雅興”。
一直過了半個時辰,四面湖水越來越寒,幾個陰柔的俊俏小生有點耐受不住了,牛姐就放他們回去了,只留下了身邊一個頗為英氣的少年。
連決剛才雖然靜坐,可沒閒著,一直在觀察牛姐,但不是觀察牛姐如何尋歡作樂,連決可沒這興趣,剛才牛姐雖然享盡了齊人之美,但是這個留下的少年,她卻一根手指頭沒動,這個少年一直守在她不遠不近的位置,臉上冷得像一塊冰,動作少得像一塊木頭,但是一對靈活的眼珠,卻像是守衛老巢的蒼鷹一樣毒辣。
牛姐這會兒盤腿而坐,肉耷耷的眼皮微微一眯,黑裡透紫的嘴唇微微咧開,露出一絲欣賞的笑意,看來對連決剛才沒有打擾自己的定力很是滿意。
牛姐不是拐彎抹角的人,先不談別的,就衝著對連決的這一絲絲欣賞,直截了當說道:“小弟,留我身邊吧?”
“咳....”連決在心裡都快咳出內傷了,沒想到牛姐開門見山說這個,瘀血差點噴出來。
牛姐爽朗一笑,伸出五短的手指憑空壓了一壓,說道:“開個玩笑,不用介意,我可不敢留你,上次不認得你,不知道你就是那個連決,聽說你跟大陸伏龍葉擎天還交過手,是不是真的?”
見牛姐的確想探尋個究竟,連決便坦誠說道:“不錯。”
“厲害,厲害,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縱然留榜麒炎,也有徒有虛名的嫌疑,但你跟葉擎天都交過手,竟然還全身而退,足以證明你的實力不虛,想必我的條件,你也能夠答應。”牛姐厚厚的手掌,慢慢撫摸著自己的膝蓋,一邊慢慢地說著。
連決皺了一下眉頭,先不忙問條件,先確定一下,便問道:“牛姐,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你想看十二年前,一個叫子午先生的人來到龍口鏢局,押了什麼鏢,又為什麼退鏢。我說的沒錯吧?”牛姐也很沉得住氣,慢慢說道。
連決點頭,看來魏教頭轉述得不錯,連決疑惑的是,既然自己是和龍口鏢局做交易,為什麼牛姐會出面,要知道牛姐屬於風雲募兵府,雖然說兩家同出一門,但是不至於管理如此混亂,這說明牛姐也是一箇中間的傳話者,跟她沒有商量的餘地,也不用多費口舌。
連決乾脆點點頭,痛痛快快地說道:“牛姐說的不錯,請開條件吧。”
牛姐仰頭一笑,手指短短的手掌輕輕拍了兩下,發出悶悶的響聲,說道:“你也看到我養的那些,跟你一比,真是一點男子漢氣概沒有,令我都生厭了。”
連決的眉毛下意識聳動了一下,媽的,這是又被調戲了?被美女調戲那叫豔福,被牛姐調戲,那叫受辱啊......
忽然,牛姐的目光如火炬般一閃,問連決了一句:“你聽說過在聖河流域這個地方,有兩個遺棄之人,一個叫淘沙者,一個叫漂流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