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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十六章 該死的

漂流師見金戈兒兩個要求都不過分,神色越來越坦然,慢慢說道:“金戈兒,你最後一個請求是什麼,直接說吧。”

金戈兒一向淡泊的神情,這才有了一絲觸動.......

她的清秀的鼻翼抽吸了一下,眼圈微微發紅,微微閉上眼眸,說道:“那天夜裡,我讓弟弟躲在了床底下,我不知道大門牙有沒有殺他.....我......一直不敢問......”

連決和漂流師幾人聽到,不禁愣了愣,不知道該說什麼,連決明白金戈兒的感覺,先前,連決在風泉水鎮的時候,聽老吳講起過一個叫任鈞的男人,任鈞的家裡有嬌妻幼子,有一天,他出了一個遠門,兩三天回家後發現,他的家裡遭了賊,貴重的東西都不見了,最要命的是,他的妻子幼兒也不知去向!

任鈞和妻子極為相愛,他知道妻子一定不會做越軌之事,他翻遍了家裡的每個角落,越來越不對勁,牆角里有不少女子的長髮,長髮上還沾著血,他還從裡屋的床底下翻出來了一隻男童的鞋子,鞋邊上也沾著已經乾枯的血跡!

任鈞當時的感覺如同晴天霹靂,他瘋了似的衝出家門,把附近找了一個遍,還把附近的鄰居都追問了一遍,但是都沒有人聽到他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一個和自己妻子交好的女人說,這兩天她去串門,發現任鈞家裡沒有開,女人還以為任鈞的妻子是和任鈞一起出門了,也沒有多想。

從那以後,任鈞像著魔了一樣,不捨晝夜地尋找自己的妻子兒女,他不斷地找那兩三天裡出現在自己家附近的陌生人、尋找有沒有路過的人可能聽到自己家有什麼動靜,他還去更遠的地方,詢問有沒有見過自己的妻子和兒女......

不知道任鈞找了多久,走了多遠,有一天,他路過風泉水鎮,在風艾酒館裡喝了一杯老吳的酒,老吳問任鈞,他怕什麼?

任鈞說,怕找不到,但又怕知道了肯定找不到的線索,如果他有一天發現自己的妻子兒子已經死了,他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他寧願在尋找的路上.....如果真相不是自己願意看到的,他寧願一輩子找下去......

過了一兩年,任鈞來到了風泉水鎮,老吳第一眼沒有認出來他,老吳眼裡現在的任鈞,已經是一個破衣爛衫、蓬頭垢面的流浪漢,老吳管了他一頓酒,沒有問任鈞他家人的訊息,任鈞也像傻子似的吃吃喝喝不說話,一直到任鈞要走的時候,乞丐一樣任鈞站在酒館門口,對老吳說了一句話。

老吳一直忘不了只有像傻子一樣自欺欺人才能活下去的任鈞,背對著自己說的那句話:“很久以前,我活得很幸福....她們找不到以後,我抱著一點希望一直走一直找....也算得上幸福....後來我找到了她們,也讓那個殺了她們的人償了命,但是從那以後,我就覺得自己算不上一個人了.....”

漂流師夫婦長居此地,什麼樣的人情世故沒見過?他明白金戈兒的感受,於是說道:“金戈兒,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金戈兒低著頭,聲音泛酸地說道:“師傅,你幫我問大門牙,如果那夜,他沒有發現我弟弟藏在床下,我弟弟就有可能活著,我需要你幫我去找我弟弟。如果那天他殺了我弟弟,你就告訴我,大門牙已經記不清了......”

“嗯。”漂流師慎重地點了點頭,拽起大門牙,把大門牙一直拽到門外,過了一炷香的工夫,漂流師才把大門牙拖回了屋裡,大門牙的嘴裡仍然塞著麻布,麻布已經被大門牙的豁嘴流的血給浸透了。

漂流師眼眸精亮,篤定地對金戈兒說道:“大門牙不知道你弟弟藏在床下面,他也沒動你們家房子!附近的人一定會知道你家出事了,你弟弟一定還活著!”

“天.....”金戈兒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紅潤起來,她有些暈眩似的踉蹌了一步,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臉,無聲地抽泣起來。

大嫂急忙走過去,摟住金戈兒的肩膀,安慰道:“丫頭,你弟弟的事情,我們一定會給你辦妥的!”

金戈兒眼睛裡立刻放出迫不及待的光芒,但是這光芒只閃爍了一瞬,就平靜下來,金戈兒低聲說道:“謝謝師傅和大嫂.....”

金戈兒把目光移向床上仍然在昏睡的翼傑,說道:“不能再耽擱了,我要為翼傑大哥診治了,等會兒屋子裡血氣太重,大家先回避吧。”

金戈兒話音剛落,意識到將會發生什麼的大門牙立刻扯著嗓子吱吱直叫,大門牙咬著血布,脖子上掙起青筋,五官都擠在了一起,像一隻待宰的驢一樣嘶叫著......

金戈兒端起桌子上麻湯的殘羹,穩步走向大門牙,一把揪掉大門牙嘴裡的塞布,大門牙剛咧著嘴要哭喊,金戈兒的大拇指和食指已經像老虎鉗一樣張開,一下子戳進了大門牙的嘴裡,金戈兒的拇指和食指從裡面撐著大門牙的腮幫子,快把他的腮幫子撐破,像填鴨一樣,金戈兒把麻湯一股腦灌進了大門牙的喉嚨裡.....

大門牙被灌光了湯藥,七葷八素地搖晃著,金戈兒似乎不滿意他迷迷糊糊地迎接最慘的時刻,從頭到尾都沒笑過的金戈兒,此刻露出一點點涼涼的笑意,湊近大門牙的耳邊,悄聲說:“你敢睡麼?等你睡過去,你就要死了.......”

大門牙的眼睛瞪得像一雙死魚眼,像是看一條被自己親手豢養出來的毒蛇一樣看著金戈兒,大門牙使勁地咬著自己的舌頭,指甲在自己身上掐出血痕,不敢睡過去,想再多活一會兒......

但是大門牙的眼睛漸漸像蒙了一層霧,上下眼皮開始不受控制地合併.....金戈兒微笑著看著大門牙,那種像是哄睡一樣的安詳微笑,甚至看得連決一陣後背發冷.....

在這一瞬間,連決深知復仇的意義是什麼,卻忽然有些迷茫,復仇的底線是什麼.....

大門牙忽然像犯了哮喘病一樣,上氣不接下氣地大口呼吸,喘了一會兒,大門牙像一隻被放幹了血的大鵝,“噗通”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