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發部和其他部門不同，當時的經理晏鴻韞是凌峰有名的暴脾氣，被他從研發部“逼”走的人可不在少數，不過能在他手底下撐過一年的，都成了現在的業務骨幹，現在核心組一半以上的人當年都被晏鴻韞劈頭蓋臉的臭罵過不下十次，每一次都歷歷在目記憶猶新，讓他們現在說起來都能將細節回憶的清清楚楚。

安亦旻也曾因為一些新進員工的抱怨和晏鴻韞提過他的管理問題，可晏鴻韞卻說，能經受得住打磨的才是人才，那些碰一下就碎的，你再呵護也只能是庸才。再加上，在他的帶領下，研發部的實力節節攀升，安亦旻也只好預設了他的這種帶兵方式。

晏鴻韞在凌峰最有名的管理模式就是讓自己手下的兵“捉對廝殺”，他認為，研發部的那些孩子雖然都有才華有天賦，但太過綿軟，不僅對待事業要認真甚至苛刻，對待工作中的夥伴也同樣應該如此，這樣才能促進雙方的進步，才不會因為所謂的面子，將小毛病拖成大問題，反而將一塊上好的璞玉給雕成了廢料。

當他第一次提出要在會議上，讓每個人站起來直接對坐在自己對面的人開火時，所有人都愣住了，簡直不敢相信如果每個人都跟他一樣對自己對面的夥伴說話，會是一種什麼光景，一開始當然沒人願意當這個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不過，晏鴻韞也有他自己的辦法，如果誰不願意說，他就親自來說，並且讓不敢說的人親口重複，可他說出來的話，可是夠難聽的，經過一次彷彿剝皮抽筋一般的洗禮後，他們才漸漸敢開口。一次又一次，大家發現，其實給對方挑毛病也並沒什麼大不了的時候，如今這樣的風氣才稍見雛形。

後來，凌峰其他部門的人戲稱研發部會議為凌峰版無遮大會，所有人毫不遮掩的站在自己同僚面前，好的壞的，一眼便知。

穆啟明自從結束輪崗實習後就進入了研發部，本以為這麼個不愛說話的人很難適應研發部的節奏，人事都已經提前考慮，如果他退出研發部後該分配到其他什麼合適的部門了，畢竟他的工作態度和能力還是十分不錯的，就算不在研發部，其他部門應該也有他發揮的空間。

只是，那時候大家都沒想到，穆啟明居然很能適應研發部的氛圍，他雖然平時不愛說話，但偶爾開口卻是一針見血，晏鴻韞就像看到了寶一樣，甚至還刻意鍛鍊他甚至打擊他。可穆啟明的心性就像磐石一樣，不受半點干擾。認識到自己錯了，就立即改正，看到旁人有什麼問題，也從不吝惜自己的言語，很快，穆啟明憑藉著他嚴謹的工作態度和紮實的技術進入了研發部核心組。

核心組的工作更忙，也有更多有經驗的組員，一開始也有人對穆啟明的冷漠很是不順眼，但研發部向來有一說一，這也成了會議上被人詬病的一點，但穆啟明沉穩應對，對於他的個性，他不加隱晦卻也不因旁人說辭而動搖。久而久之，大家倒也習慣了，更是看到了他的能力。

雖然穆啟明和晏鴻韞的性格簡直是兩個極端，但他們對工作的嚴謹苛刻卻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漸漸的，人們看到穆啟明居然猶如看到了晏鴻韞的影子一般，不知不覺間穆啟明儼然成為了研發部核心組數一數二的人物。

幾年前，晏鴻韞到了退休的年級，他有意推薦穆啟明做下一任經理，卻遭到了回絕，激動的他直接找到了安亦旻的家裡，兩人聊了好幾個小時後，晏鴻韞才妥協，決定返聘一年，讓剛剛進入研發部不就的安可在他手底下錘鍊一年，看他有沒有資格當研發部的經理，如果沒有，他也不怕因為這個跟安亦旻翻臉。

那一年對安可來說應該是有生以來最黑暗的一年，新的環境，新的同事，新的節奏，再加上一個似乎時刻都看他不順眼的領導，就是從基層摸爬滾打上來都沒有這麼辛苦過。

不過，別看安可看起來謙遜溫和，卻是個硬骨頭，不過短短兩個月的磨合，他就趕上了其他人的腳步，一年後，順利得到了晏鴻韞以及其他核心組成員的認可，擔任了研發部經理，特別設立核心組組長，讓穆啟明負責核心組統籌協調工作。

這一任命下來，凌峰有些人不禁在心裡犯嘀咕，雖然研發部經理定了，可又設了一個核心組組長的職位，不就相當於一崗雙人嗎？長此以往，早晚會有矛盾，可讓人驚訝的是，兩人配合的居然十分默契，研發部也確實體現了它不同於其他部門的另類一面。

研發部的每個人既信服安可的能力，又欣賞穆啟明的作風，特別是最近一年，安可經常有些其他事務要處理，研發部的一應事物基本都由穆啟明來決定，一些重要一向他會主動向安可請示，卻從來不託大，也不會有半分越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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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研發部還有這樣的故事啊！”艾沫感嘆著。

“其實，如果沒有啟明，還真的很難維持研發部既有的風格，你看看我哥，雖然適應能力很強，但以他的個性，是很難讓研發部真正坦誠以待的風氣得以延續的。相較而言，我哥的處事比我更沉穩圓滑，只是做的更加不留痕跡。如果用啟明這樣的方式來主持這會議，估計也行，但也得讓他彆扭死。所以他每次來，都和我一樣，當個看客，偶爾發表一下意見罷了。”

安莯搖了搖頭，不得不承認，現在的研發部少了誰也不能少了穆啟明。

“原來這就是穆啟明跟我說的，他心目中的真凌峰人的樣子啊！”

“真凌峰人？”

“恩，中間休息的時候遇到了穆啟明，他說讓我好好看看，真正的凌峰人是什麼樣子的，想必他心中真正凌峰人的樣子，就是這樣坦誠、率性、進取的樣子吧！”

“確實啊！”安莯嘆道，“我一直在想，什麼才是研發部的內生動力，你看看那些人，生活上亂七八糟，研究的時候卻比任何人都有幹勁，要知道他們也不是生來就如此的。研發部這幾年陸陸續續進入了也有幾百人了，可大浪淘沙，如今留下來的不過百十來人，一些不適合的人更是剛剛踏進門檻幾天就被剔除了。能進入凌峰的人都不是能力不足之輩，是他們的心性不適合現在的凌峰核心。好在大家也知道研發部的嚴苛，也沒有多少因為被剔除了就乾脆連整個凌峰都放棄的。晏伯伯退休前跟我說，他給凌峰留了一筆看不見的財富，我一直以為他說的是那些研究員，其實，後來慢慢才明白，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財富，才是他送給凌峰的珍貴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