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也知道這東西嚇人啊！你把它剝了皮放這兒就不嚇人了？一晃神還真以為這裡站著兩個金屬怪人呢！”弦子皺著眉看著這兩個全身金屬，僵硬的站在那裡的機器人，總覺得那空洞洞的眼睛睜盯著自己一般，絲毫沒注意到自己和千練已然成了這出戏的背景。

“這樣子確實不妥，不過也很有意思，不如讓弦子幫忙修飾一下，面部也儘量遮住一些，藝術感嘛！慢慢調整不就有了？”安莯說著已經走了過來，靠在牆邊看似在和兩人說著話，注意力卻集中可以看到側顏已然有些嚴肅的穆啟明身上。

見安莯接下了他的位置，安可衝她點了點頭，便不再過問這裡的事情，而是轉身向儲藏間走去。

“讓她幫忙？”千煉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安莯，彷彿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怎麼了？不比你懂得欣賞啊？再說，還有馨兒呢，我們倆頂十個你，沒看剛剛佈置好的地方小艾姐看著都說滿意嗎？你敢讓小艾姐這會兒過來看看你這所謂的科技角嗎？如果敢，我就請小艾姐來做裁判，看看誰得更符合她的期待。”

就像邱楚馨對弦子的評價一樣，弦子對抓千煉的弱點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看準了千煉是在嘴硬，更不可能真的把艾沫叫出來看。

見千煉吃癟的樣子，兩個女生都笑的格外開心，和千練爭吵的那麼一點不愉快瞬間就煙消雲散了，反倒是千煉一直默默翻著白眼，一副又怒不敢言的樣子，成了兩個女生的勞力。

站在一旁的穆啟明一直沒有說話，他知道安莯在注視著自己，也知道自己剛剛的失態不可能逃過安莯的眼睛，乾脆跟著安莯一起走到了外面的露天咖啡座。

“認出來了？”安莯沒有回頭。

“嗯。”穆啟明應了一聲，頓了頓才問道：“已經二十多年了，這裡為什麼會有？”

“當年，艾沫的母親就是某一場機器人攻擊傷人事件的目擊者，發生地就在這家咖啡館。她母親可是雲輝智慧的狂熱擁護者哦！因為率先引用服務型機器人，吸引了不少粉絲，但那之後也就一落千丈了，這兩臺裝置為什麼會在這裡，也許是巧合，也許還有別的原因，我已經找人在查了，不過我想後者居多。”

“既然你找人查這些已經被封存的事情，那攻擊事件的起因，你一定也知道。”穆啟明也曾想去查，可他畢竟沒有安莯的人脈，等自己稍有能力以後，這件事情已經蓋棺定論了，根本不讓他找到縫隙去滲透。

只是剛剛的失態彷彿只是假象，此刻的穆啟明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泰然，就像在談論旁人的事情一樣。這是他第一次和安莯直白的談起雲輝智慧，以往向來是心照不宣，卻始終擺脫不了雲輝和凌峰之間的隔閡，而今安莯就當不知道穆啟明是曾經對手公司老總的兒子，而穆啟明也只當自己是個普通凌峰人。

“你應該知道‘安閒’病毒吧？當時媒體統一口徑，聲稱這類病毒並沒有引起劇烈恐慌，只是小範圍的造成了一定的機器人罷工事件。等事情平復以後，毫無警覺的人們常常戲稱這是人類對人類自己的一種報復，畢竟這個病毒是人為傳播的，而且據說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穆啟明點點頭，這個病毒他也知道這件事，是小時候母親親口跟他說的，只是情況並不像報道里說的那麼輕描淡寫。

那還是31年前，智慧機器人作為一種新興勞動力，成了政府扶持研發的物件之一，也能夠一定程度上彌補人口銳減帶來的影響。人們就像發現了一個代表無限勞動力的財富一樣，不斷從服務型機器人身上攫取搜刮，來彌補曾經勞動力不足帶來的利益損失。

企業家們很高興，誰都希望自己的員工是個永動機，提供源源不斷的動力，只是並不是所有人都因此歡欣鼓舞。服務行業依舊是很多人從事並且賴以為生的行業，越來越多的服務工作被機器人取代，他們有著和人類相似的臉孔，有著永不消退的工作熱情，他們不需要工資不需要休息，只需要偶爾充電和保養，雖然同樣有些麻煩，但這當然比僱傭真正的人力要便宜得多。

當越來越多的人被取代，不得不去做一些機器人無法勝任，而他們曾經不願意去做，或者做的太過吃力的工作的時候，人們開始對服務型機器人有了排斥，那時源於失去工作和收入的危機感。

據說，這個病毒就是一些底層服務業工人集合起來請駭客做的，最後的調查也只是止步在了駭客身上，具體源頭不知道是被探尋方給隱藏了，還是真的沒有收穫。

小小的罷工並沒有引起社會恐慌，甚至雲輝智慧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危機即將到來，在輿論粉飾太平中，使用者和生產者依舊被精心雕琢描繪的美好未來藍圖所吸引著。

不過，雲輝畢竟是這些罷工的服務型機器人的生產者，值得一提的是，當時在服務型機器人，特別是模擬機器人的角逐中，凌峰科技已經默默退出了市場爭奪的舞臺，只是略顯小心的抱有著陪伴型機器人這看起來並不大的地盤。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也為了讓公眾和政府放心，雲輝智慧在處理安閒病毒上體現出了一個大型科技公司的強悍，很快將病毒清除了。

這一行動當然也得到了政府的支援，在兩方合作力推之下，所有機器人得到了更新維護，第一次人類與智慧機器人的交鋒，就這麼草草出現，草草結束了。現在人們再提起二三十年前人工智慧領域的大事的時候，幾乎沒多少人會特意提起這件事。

“不過，”安莯卻是話鋒一轉，“我覺得‘安閒’病毒可能只是一個幌子，或許修復之後，問題才真正開始出現也不一定呢。”

“嗯？”穆啟明皺眉，這些秘辛都是他所不瞭解的，陡然得到知道真相的機會和安莯明顯話裡有話的樣子讓穆啟明心生疑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