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莯深吸了一口氣，這些話她也只在自己的腦中一遍遍的思索過，然而除了安可，也沒有機會和第三個人說起。

“我現在還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我的猜想，如果按我爸和我哥的原則來說，這不過是一些以猜測為基礎的假想。”安莯苦笑了一下，想到自己和父親的那次談話，真的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還因為父親對自己的疼愛加了些分，才勉強讓父親扭轉了一下態度。

“性別和性格的差異會導致對待相同事情的不同態度，我期待你的看法。”

安莯看向穆啟明，總覺得他整個人似乎變得沒那麼銳利了。

“怎麼？”穆啟明注意到安莯略顯怪異的目光。

“沒什麼。”安莯笑笑，繼續說道：“這個‘安閒’病毒，你有沒有推演過？”

穆啟明搖搖頭，那件事情出來以後，家裡的裝置被第一時間清繳帶去檢查，等他已經有能力去探索這些事情的背後故事的時候，雲輝早就沒有了以前的光輝，根本支援不了他的需求，更何況那時候的雲輝早就不是他穆家的了。

“其實，我們安家曾經逆推出來過一份類似的病毒，之所以說是類似，是因為沒有原來的樣本進行對比，但透過實驗，我想就算不是完全一樣，相似度也有九成吧！因為是逆推，所以我們發現了一些問題，這個病毒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導致癱瘓罷工的病毒，它或許只是一個導火索。”

安莯頓了頓，想了想自己如果這麼說是否妥帖，可見穆啟明認真卻又平靜的樣子，還是如實說了起來。

“之所以說是導火索，那時因為它進入到裝置系統檔案後，不光會導致錯誤程式碼，更會對本來的一些檔案程式碼進行篡改。不過這些篡改對裝置本身幾乎沒有影響，我也擔心這是我想太多了。好在，那時候的我對整個商界來說，只是個剛剛起步的女娃，沒人會認為我將是一個需要防範的物件。而且我的基金會也剛剛嶄露頭角，有了一定的社會影響，我央求父親，父親只好以我好奇為由，帶我去了AI安全協會的地庫，檢視了那些還沒被銷燬，留有備份的雲輝產品核心。”

穆啟明有些驚訝，那時候的安莯，似乎才剛剛成年，居然這麼早就已經關注這一塊了，不由得心底生出一些期待，或許自己無從探求的真相，能夠在安莯這裡掀開一角。

“我其實並不懂什麼科技，特別是那個時候，所以我用了最笨的辦法，那就是把程式碼硬背下來。”安莯挑眉，她現在都有些不理解那時候的執著，只是因為家裡的變故而有了這麼強的執念，不過她也慶幸當時那麼做了。

“協會的人父親很熟，但也不會讓我太放肆，我看似隨意的看了看核心內容，實際上卻是在找我熟悉的那部分，好在我找到了，也發現了問題。”

“一致的？”穆啟明忍不住問道。

安莯點了點頭。

“所以，為什麼我在這些事情上花這麼多工夫，花這麼多錢我父親卻從來不加阻攔？特別是在緋夢的事情上，雖然雲之夢現在得到了不錯的發展，可最初可是承擔了很大風險的，這樣父親都默許了還幫我扛了一部分壓力，是為什麼？”

穆啟明點了點頭，他想起當初安莯找自己去玩兒遊戲時的樣子，雖然只是商量，卻透露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現在他明白了，這都是安莯在一步步的探究。而今，一個重要轉折點出現了，否則，安莯也不會選擇這個時候來跟他直說。

安莯嘆了口氣。

“哎，既然被篡改後的程式碼是一樣的，那我可以說我們凌峰做出來的病毒，和當年流行的“安閒”是至少九成九的一致，那接下來的所有嘗試都可以在此基礎上進行了。”

“你按照當年事情的走向又做了系統修復？”穆啟明忽然想到了什麼。

“我看人的眼光的確不錯。”安莯見穆啟明這麼快想到了癥結，不由得眼前一亮。“可以說，那時候雲端的發展給了駭客和一些幕後黑手最好的實戰平臺，雲端儲存太開放了，幾乎什麼人都能使用或者上載資訊，還因為一些小公司層出不窮爭搶利潤的關係，監管存在不少漏洞”

“修復後發現了什麼？”穆啟明本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和那個家的感覺越來越遠，既然找不到雲輝驟然崩塌的原因，那些背後的故事已經失去了吸引力，自己不過是將內心的不安和揣測壓下去了而已。

這麼多年了，很多人已經遺忘了當年人工智慧曾經經歷的低谷，但圈內的人只要提起，依舊會認為一切都是由雲輝開始的，包括後來的一系列傷人事件，讓對整個商界來說只算普通的企業更迭，蒙上了一抹鮮紅。

“當然是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不知道雲輝當年是如何做到的，其實修復的方式有很多，但政府稱為了儘快控制影響範圍，強制對所有智慧機器人採取了雲輝提供的修復措施。”

安莯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面向穆啟明站立，似乎想看他知不知道些什麼。

穆啟明搖了搖頭。

“我母親對公司研究方面的東西都不清楚，她一直做得都是一些行政方面的工作，只有父親瞭解一些核心內容。”

安莯遺憾的抿了抿嘴。

“那個修復包是公開的，而且反覆驗證過了，沒有問題，就算是針對一些沒被病毒感染的裝置也不會有副作用，所以當時不光雲輝，所有機器人都在被修復的列表之內。政府舉措之徹底實在讓人咂舌，所有智慧機器人全都依照賬號修復留檔，這家店裡的恐怕是我們唯一能夠找到的漏網之魚了。”

“到底發現了什麼？後來出現問題的不是隻有云輝的機器人嗎？如果是修復過程中發生的問題，至少會出現幾個雲輝之外的個例。”

“只有雲輝嗎？”安莯嘆了一聲，心口有些痛，她知道，而且知道這些事情的人恐怕不超過十個。當時出現問題的不僅僅是雲輝智慧的機器人，凌峰推出的陪伴型機器人中也有一個，而那一個造成了安家人心中至今都無法磨滅的痛。

“什麼？”穆啟明覺得安莯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