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淼，這次的情況恐怕有些不一樣，昨天，她見到了她的弟弟。”

正在收拾東西的褚懷淼動作一頓，想了想才說道：“那就先做一些安撫治療吧，自願的前提下，如果你覺得她能應付的來，我也不強求。”

對於艾沫這種極端複雜的心理治療，褚懷淼其實也是摸著石頭過河，他知道普通的心理治療對艾沫來說收效甚微，她的源頭並不在此。全部的痛苦和過激反應，包括弟弟的出現造成的紛雜念頭導致的異常狀況，都是來源於她體質的特殊。

“什麼意思，你不是她的主治醫生嗎？沒有應對方案？”穆啟明皺眉道。

“你不是她的準男友嗎？原來什麼都不知道啊！看來你成功升級的可能性也沒那麼大。”褚懷淼翻了個白眼，他對任何事情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態度，待人接物也隨性，可唯一的軟肋和雷區就是別人對他專業上的質疑。

“他知道的有限，沒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可是咱們也確實沒有特效療法不是嗎？”安莯趕緊出聲打斷。

褚懷淼張了張嘴有些洩氣，他本來就不是專攻心理學治療這一塊的，但在業內也是有名的涉獵最廣的醫生之一，這種讓專科醫生束手無策的案例，也就這個雜學家最合適，但也不代表他就是萬能的。

其實，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在各科室爭奪頭把的位置。可他散漫慣了，興趣又廣泛不愛受約束，樂得到各個治療機構提供醫學輔助。同時，也是幾個名門望族的家庭醫生，在哪兒都吃得開，比當個專職醫生可要風光的多。

在他從醫的這些年，大小病患見過無數，唯一將他難住的就是艾沫。艾沫要解決的根本問題本就不是病理性的，他想把毛病連根拔起根本不可能。

“懷淼，我有一個生物學方面的朋友，雖然對艾沫情況瞭解的也不多，但他說有可能針對性的研究提供抑制劑，抑制腦部過度興奮。你覺得，這個方法可行嗎？”

一說生物方面的朋友，穆啟明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遊翊，他們研究所研發的生物製劑在領域內就是權威的代名詞。

褚懷淼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藥物療法在我這裡是行不通的，我們本身也有類似鎮定類的藥物，但對小艾的作用微乎其微，長期使用的依賴性和副作用也無法估計，她的狀況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解決的，她還這麼年輕。而且，就是我開的那些藥，她小時候應該也吃過不少。如果這個抑制劑本身是安全的，可以作為一個救急手段。至於是否需要依賴藥物輔助，還是先看看她醒來以後的情況吧。”

安莯點了點頭，對遊翊的提議，她也只瞭解了理論上的，這種對神經的抑制會不會產生身體損傷尚不得而知，據說，這種抑制劑也只在一些動物身上做過實驗，並沒有發現絕對的臨床價值。

“別這麼擔心，”褚懷淼見兩人的臉色都這麼凝重，說道：“病情出現反覆本來就是治療過程中常有的，再說，小艾這次是因為觸碰了特殊刺激源，並不代表這會產生長期影響。她應該還要睡一會兒，我工作室還有事，等她醒了再通知我。”

安莯點了點頭，將褚懷淼送了出去。

穆啟明和安莯重新回到了小艾的房間，兩人沒有提出誰留下來照顧，卻都默默的等候在了一旁。

等艾沫從空洞迷濛的昏睡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屋子裡和昨夜一樣，依舊是黑暗一片，窗簾被大大拉開，今晚的月光很亮，將屋內屋外照的通透。

有一瞬，她以為自己昨天並沒有被噩夢驚醒，並沒有為了排遣心中的煩悶而去沒命的訓練，直到她看到了陽臺處被月光披上了一層銀霜的兩個熟悉身影。

“醒了？餓了吧？”安莯發現艾沫醒了，第一時間走了過來，坐在床邊拉著艾沫的手問道。穆啟明也走了過來，在床沿處站著沒有說話，艾沫卻能看出他微微前傾的身體透露出的關切。

艾沫幾乎很快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床頭櫃上放著她再熟悉不過的藥，而這個場景也經歷過無數次，只是這次多了穆啟明。

“我沒事。”艾沫的嗓子因為脫水而乾啞。

穆啟明端了杯水遞給她，艾沫露出一抹笑容接了過來，熟練的拿起床邊的藥倒了兩粒吞服下去。喝完藥，見兩人的眼睛都緊盯著自己，有些尷尬的低下頭。

“我就是又忽然控制不住的想起以前了，不過，現在好了，已經沒事了。”艾沫舔舔依舊覺得乾燥的嘴唇，將杯子裡的水喝盡。

“知道了，不過機器人教練我沒收了，等過段時間確認你身體狀況恢復了才能還給你。”安莯故作嗔怪的說道，“嘴上說著不餓，身體也該餓了，啟明給你煮了粥，我去熱熱。”

說著她起身看了穆啟明一眼便出去了。

“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子挺嚇人的。”艾沫握著已經空了的杯子輕聲問道。

“小莯和我講了一些你以前的經歷，能理解，但不支援。”穆啟明坐在床邊的一把椅子上，雙肘抵在膝蓋上認真的看著艾沫。

就算低著頭，艾沫也可以感覺到穆啟明視線的重量，他在等著艾沫表態。

“不會再這樣了。”艾沫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穆啟明才收回了有些嚴厲的目光。

“粥好了，給你盛了小半碗，先少喝一點養養胃，一會兒餓了再吃。”

艾沫接過冒著熱氣的碗，觸手可及的溫暖一直流入心底。

對於這次的事情，兩人都沒再多問什麼，艾沫的狀況也比以往這樣時要好太多，不過安莯還是將褚懷淼叫了過來，好好檢查了一番，三人又一陣叮囑才算放過了她。

艾沫堅持起來送走了褚懷淼，又送走了穆啟明，本想讓安莯也回去休息的，可安莯卻不答應，聲稱她也累了，要留下過夜。艾沫知道這是安莯還在擔心她，也只能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