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姒對著老人笑了一下,“哎,爺爺我來啦。”
林姒從暑假搬進來之後買菜就一直在這個爺爺這裡買,這個爺爺看著林姒就笑,但爺爺不說話,爺爺脖子上面掛著一個類似於校牌的東西,等林姒挑選好菜之後就把牌子遞給林姒,林姒能看到這個牌子的一面是支付寶收款碼,另一個面是微信收款碼,林姒沒多想,只覺得現在科技這麼發達老人也用手機不奇怪。
之後幾次林姒就聽到隔壁攤販的人對著林姒說,“小姑娘誒嘿,你別微信和那什麼寶轉賬了,這些錢都轉給了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老人家就一個老人機怎麼可以收到錢……”
爺爺人很好,他人雖然老了但眼睛很精,林姒看著看著菜,爺爺突然就拿了幾棵青菜出來,林姒餘光看到葉子被蟲啃得少了些,但是中間還是新鮮的,一般這個時候別人都不會拿,這個爺爺拿了回去,朝著林姒“嘿嘿”的笑了一聲。
就是因為這樣,每天在爺爺這裡買菜的很多人,而那麼多人都是微信支付,爺爺這樣一點錢都沒撈到。
林姒想著眼眶有些泛酸。
有一句話並不作假,那就是,只有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發生的事才更能觸動人心。
林姒把菜挑好之後,從裙袋子裡面掏出了一張二十遞給了爺爺,爺爺朝林姒擺了擺手,林姒知道,這是因為這些菜根本沒有二十,多出來的錢,爺爺從來都不會收。
林姒看著這張二十爺爺不接也不急,林姒拿出手機對著爺爺甜甜地笑了一下,“爺爺我能不能和你拍一張照片啊?”
爺爺的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看的林姒心裡又是一酸。
旁邊的攤販看不下去了:“那個時候他那只有特別老攝像機,老人家因為生病的原因記憶差不多都停留在那個年代,只不過安穩在現在這個和諧的世界。”
林姒開啟手機點進了相機,開啟前置攝像頭,老人家雖然不認識但還是把眼睛盯著手機螢幕看,林姒“咔——”的一聲就連續拍了好幾張,之後林姒把二十塞進了爺爺的手裡,林姒眨了眨眼睛,“就當露面費。”
爺爺急忙把錢還給林姒,林姒就是不接,直接跑路了,爺爺看著林姒消失在了路口的盡頭更急了。
爺爺在攤位上急得直跺腳,現在他走了菜不知道城管什麼時候會來,這可都是他今天早上剛摘的新鮮蔬菜啊,不能浪費糧食,最近鬧少糧,而不追這多餘的錢……
之後林姒偷偷回來慢慢和隔壁的攤販聊了好幾句。隔壁的攤販是個中年婦女,中年婦女的聲音一般都很大,但是心思很細,因為她這個大嗓門,很多人不願意和她說話,但林姒不介意,林姒還給她買了一杯水。
中年婦女彷彿找到了知音,但是又怕驚動旁邊那個攤位的爺爺,聲音不自覺小了很多,跟平時都不是一個人。
林姒想著,覺得有點好笑,比她大這麼多的婦女,林姒竟然覺得挺可愛的。
林姒從和婦女的談話中知道了爺爺是退役的軍人,但每天閒不下來,就來賣菜了,之後因為兒子不爭氣,喜歡吹牛又喜歡賭博,爺爺的低保每個月都給了兒子還債,雖然退役軍人的低保比一般的老人家要高,但賭博就是一個無底洞,怎麼填都填不滿。
爺爺一年多都沒拿到錢了,而現在爺爺只靠著賣菜為生,兒子呢,兒子缺錢回來對他動手動腳要錢。
爺爺的聲帶在一次病中,因為夏秋兩季溫差大,老人家身子骨因為年紀大了又弱了起來沒有人照顧,加上自己也想省錢,就沒去醫院看,然後就再也說不出話了。
林姒看著中年婦女還有一大籮筐的話要說,又看到中年婦女眼角里夾雜著的淚水,還是不忍心再聽下去,和再讓中年婦女講了。
除了道德和法律,還有一種至高無上的裁決,那就是人的良心。
——
林姒拿起手機微信給中年婦女轉了50,中年婦女看著轉賬的訊息和爺爺的反應一樣,堅決不收,林姒被她這一舉動弄的哭笑不得。
中年婦女的文化水平並不高,和林姒說爺爺的往事也是特別濃重蕪南話的口音,但這個時候中年婦女的話林姒覺得竟然莫名多了一絲文采,“這個錢我可不能收啊!你這個小姑娘看起來也沒多少錢,要是給我你怎麼辦?我還有攤子,你……”
林姒打斷了中年婦女的話,“你家裡有個兒子或者女兒,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開銷都很大,所以50根本算不上什麼,你就收著吧。”
中年婦女愣了一下,“你……你怎麼知道我有一個開銷的很大的兒子?”
林姒眨巴眨巴了眼睛,梅開二度地拔腿就跑路。
中年婦女的家庭情況並不難猜,中年婦女一直一個人晚上在這一片居民區擺攤,林姒三個月來沒見過有人陪她一起,要麼就是單親要麼就是老公也在上班,而開銷很大的原因就是孩子。
——
林姒還是搭公交車回去了——現在林姒突然覺得坐滴好浪費錢。
公交車也就兩塊錢,比起滴便宜多了。
林姒看著手機裡面自己和爺爺還有中年婦女一張紙的合照。
爺爺和中年婦女顯得那樣笨拙地和林姒湊在一起看向鏡頭。
林姒深撥出一口氣,這口氣呼了出去心情還是壓抑的要死,眼淚也是不受林姒控制自己從眼眶裡流了出來。
現在公交車上的人並不多,甚至還有空出來的位置,公交車上也沒有站著的人,林姒的眼淚從臉頰滑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