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最後一天,是朝廷的休沐日,但很多人在這一天都還在忙。
比如說,冒充跟班在李溫身後,到曲江池視察龍舟及臨時帳篷、棚子物料準備情況的李萱兒。
十二條龍舟皆用巨大的金絲楠木鑿成,又被塗成不同顏色或花紋,此時正靜靜停在曲江池北端的碼頭上。
微風拂過,湖水“啪啪”的拍打著船舷,像是有人在懶洋洋的撫掌。
“阿兄,那就是我們乘坐的龍首船?”
李溫用指頭將她指著船的手指方向挪了挪,笑道:“那才是你們坐的鳳首船。”
“哦。”
鳳首船就鳳首船,只是跟著一群后宮的母妃們在一起,沒什麼意思。
之前他們猜測,蓁姬懷孕月份有點小,應該不會出宮,但那天聖上不在宮中,大量的宦官、奴婢也會跟隨來到曲江池邊,安排內侍在她的飲食裡動手,會比較方便。
“到那天,有阿兄在,你什麼也不用管,只管保護好自己。”李溫拍拍她的帽子,笑道:
“王氏的事,我也想好了,等她嫁過來,我會疏遠她,再找個錯處打發她住得遠遠的,憑她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萱兒點點頭。湖面上溼潤的暖風吹來,有種說不出的清新,她感覺一切紛雜已經找到那個解決的源頭,那就是阿兄他自己。
當他用儲君的頭腦來思考問題,和承擔責任的時候,天朝就會平穩走下去。
而不在意天朝能不能平穩,只想在自己有生之年衝上權力之巔,幻想繼承武宗的鐵血皇權,再無情嘲笑偽善宣宗的,是武陽嗣王李悕。
嗣王府裡,前院書房裡往來的人漸漸多起來,後院卻異常的平靜。
只不過嗣王妃比以前更喜歡去小祠堂,一待就是半天。
張孺人冷笑道:“愚蠢。在嗣王面前說不上話,在兒子面前也說不上話,活成這樣,還不如死了!”
張孺人的大兒子李澄剛從前院父親那裡過來,見母親這樣說,便陪笑道:
“母親何必為她操心,她有一個兒子,您有兩個。我們兄弟已經有了國公爵位,雖不能承繼,但能讓母親頤養天年,兒子就滿足了。”
“一個兒子?我能讓她一個兒子也沒有!”
李澄吃了一驚,忙貼近母親跟前,小聲問道:“母親,此話怎講?”
“李淦膽子太大,在郡王府的時候,香雲就親眼看到他和郭孺人在你父親的書房裡呆了半個時辰。到了嗣王府,兩人還到小祠堂裡偷偷幽會。
我讓香雲裝作去添燈油,兩人藏在供臺後面,還把你祖君的靈牌撲到過來。舉頭三尺有神明,他們在你祖君熱孝期間,都敢這樣冒大不韙,你說,若你父親知道,他還能活不能活?”
“竟有此事!”
李澄沒想到,比他大不到一歲的長兄,在父親的後院,還有這樣的風流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