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瑟縮著爬向床的另外一邊,認為有床隔著窗子,她會安全很多。她相信,開槍的人一定還在暗處窺看窗子後面的動靜。
由於沒有死人,她沒有報警,也沒有大喊大叫。
保羅.科洛博讓她這樣做的時候,沒有囑咐她,假如遇上這種情況,該怎麼處理,是報警?還是置之不理,等他回來?既然他沒有交待,那現在只有按照自己最舒服方式來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那就是靜靜地蜷縮在床邊,什麼都不做,等待天亮。
保羅.科洛博現在人在那裡呢?他是不是知道今晚有人要朝他開槍,所以讓她把塑膠人放在窗簾前移動,驗證他的猜想。窗簾的材質像紗布,在燈光的照射下,外面的人是可以看到窗簾後的人影。
她額頭冒著微汗,神情沮喪地盯著牆壁上的子彈屁股,她對子彈不瞭解,不知道那是什麼槍發出的子彈,她也不想多去看。但她確信保羅.科洛博讓她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讓她把塑膠人當作是他在窗簾前走來走去,看有不有人朝他開槍?不過,他說讓她凌晨一點開始移動塑膠人,這又是為什麼呢?難道他確認了開槍的人那個時間才會出現在別墅附近?時間點的問題,只會越想越複雜,她不是偵探,為了探案必須得搞明白這個問題,眼下最重要的是,她怎樣才能平息自己的心境。
——根本就是不能平靜下來,無數疑問在他腦海裡盤旋著。
保羅.科洛博為什麼不自己冒險移動塑膠人?或者安排他的心腹保鏢來完成這項任務呢?而要讓她來承受這種恐懼?看來他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愛她,可能一開始就是把她當作棋子。
保羅.科洛博一定是察覺到有人要在他家附近伏擊他,所以他躲藏了起來。
保羅.科洛博平時對自己的保護看起來天衣無縫,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疏漏,讓人這麼輕易從他別墅附近朝他窗戶開槍?越想越覺得事件混亂不堪。
今晚,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她從來沒有經歷過這麼驚心動魄的場面。她不曾想到,頭領硬生生地把她拉進的遊戲裡,竟然充斥著暴力,有暴力,就會有死亡。
死亡……照現在的勢頭來看,不久可能就會有死亡的事在她身邊發生。
——這種強烈的預感控制著她。
那聲刺耳的槍聲消失後,房間裡顯得更靜了。同時,剛才的槍聲,竟然沒有把別墅的用人驚醒,這麼久都沒有聽到他們因為慌張鬧出一點動靜。
這時,她又瞅了一眼指標沒有走動的掛鐘,不禁有些埋怨那個死氣沉沉的物體,為什麼不走動,弄出一點響動,不至於讓她感覺自己現在已經進了鬼門關,那裡是沒有聲響的世界,只有恐怖的氛圍。
掛鐘在天花燈的強烈光線照射下,上面的灰塵清晰地映入她的眼簾,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擦拭掛鐘了,自然也就很長時間沒有人理睬掛鐘的指標是否走動。
天花板正中間的天花燈光潔明亮,顯然時常有被用人擦拭。除了燈,房間其它物品也都是一塵不染,為什麼掛鐘上面佈滿了灰塵呢?掛鐘作為裝飾品,用人平時擦拭理所當然,偏偏那個掛鐘好像被人遺忘一樣,被時間的塵埃蒙罩著。難道是保羅.科洛博特度囑咐用人不要碰那個掛鐘,無論掛鐘上佈滿多少灰塵都不要碰,所以掛鐘看起來有些髒。
李陽光對掛鐘離奇的思考戛然而止,思維馬上又回到那顆槍子兒上。
有人要殺保羅.科洛博,莫非是因為他在企業家和官員兩邊佔便宜,有人看不慣他這種低劣的行為,對他起了殺心?可是,他卑劣地用一些手段,從兩邊利益團體上賺得錢財——是可惡的行為,但不至於惹上殺身之禍。保羅.科洛博被人盯上——要槍殺他,肯定有著她想象不到的糾葛——畢竟他的賺錢方式很複雜,人際關係自然就會很錯亂。會不會跟頭領說的含混不清的秘密金庫有關呢?槍殺他的人,也是想要得到秘密金庫,可是把秘密金庫的主人殺掉了,不就沒有機會得到秘密金庫了了嗎?所以開槍的人的殺人動機,似乎跟秘密金庫不沾邊
噗……一個重物從窗簾後面滑了進來,滾到地上,發出“啪”的一聲,似一頭死豬從案板上被人粗魯地推到地上。
李陽光迅疾轉頭去看,一個人撫摸著屁股從地上坐起來,喘著粗氣,好像被獵人追急的獵物,終於找到安全的藏身之地。
“戈麥斯……”
李陽光顫聲道,面上露出驚恐之色。
戈麥斯慵懶地靠著牆壁,“——等我歇會兒!”臉上的汗水在燈光的照射下閃著光。
李陽光迫急道:“你是聽到槍聲,才來這裡的嗎?不過,你為什麼會從窗子外爬進這裡?你要知道,這是保羅.科洛博的臥室。”
戈麥斯一字一頓道:“我的表哥——保羅.科洛博已經死了。他地盤任何私密的地方,我想進就進,想出就出。”雙手放在膝蓋上輕鬆地晃動著,雙眼煥發著李陽光讀不懂的光芒。
李陽光明顯看得出他此時的心境,表哥死了,他的態度是無所謂的,對死者沒有一點惋惜之情。
李陽光半晌才從驚詫中回神過來,“你……你說保羅.科洛博已經死了?”
“嗯……已經死了。”
李陽光看他那麼輕鬆自如地回答,不相通道:“你在撒謊嗎?還是在跟我開玩笑?”
“我為什麼要撒謊?我撒這樣的謊,你又不會給我一百萬美金,或者心甘情願地嫁給我。”
“他是怎麼死的?”
“被人開槍打死的。”
“在那裡被人打死的?”
“別墅的大門口,我已經報警,警察馬上就會趕到。”
“你從窗子外爬進來,算怎麼回事?”
“告訴你這個訊息,”戈麥斯瞅了一眼被槍子爆頭的塑膠人,“開槍的人槍法真準,直接爆了塑膠人的頭,如果真是人吃了這顆槍子兒,我都想象的出場景會有多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