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半,陳長青與陳永松在一群黑衣保鏢的簇擁下踏上了春申樓。外人只道這是一間普通的茶樓,只有圈子裡的才知道,這裡是張家老太爺的地盤,也是張家那群老傢伙們的權利中心。
張家老太爺張孟年近九十,已經是個半隻腳踏進了棺材的人。他並非名門之後,大半個世紀以來他網羅門客無數,帶領張家走到了與高天原家族齊肩的地步,這是非常大的成就。所以被他的晚輩和世人譽為“小春申君”,春申樓的名字也是由此而來。
張孟似乎早就料到了陳長青會帶人來找他,早早的坐在了茶樓大廳的最中間,以他為中心圍坐著的都是張家的老一輩人,大概七八個,後面站著他們各自的保鏢。
黑壓壓的人群一走進大廳,空氣就彷彿凝固了一般,氣氛壓抑至極。
陳永松一向脾氣暴躁,指著張孟怒喝道:“張老頭你好大的膽子,敢在我們陳家的酒宴上亂來!如今道上的朋友都知道陳洋是我大哥的孫子,你還派人去截殺他!怎麼,你要廢了當年的約定大家打個痛快嗎?”
張孟臉上佈滿了老年斑,下塌的面板就像熔化了一樣,整個人看上去毫無生氣,說話時聲音也不時顫抖著,就像含了口痰。
他陰鷙地道:“你的孫子就不該死,我的兒子就該死嗎?”
陳永松冷笑一聲:“你兒子的死和我們家陳洋有什麼關係?”
張孟抖了抖褶皺的面板,彷彿笑了一下,問陳長青:“你老二不懂內幕,你難道也要裝傻嗎?CHU集團早就和陳洋沆瀣一氣,我孫子張望年現在還被羅娜控制著!這筆賬,我不找陳洋,找誰算?”
這話讓陳永松微微有些驚訝,隨後他好像又想起了什麼,心裡想道:難怪最近東邊的那些小子老來跟我哭訴,說CHU的人突然心血來潮在雲杭開堂口,原來是這麼回事……
陳永松雖然沒有什麼實際的勢力,但因為他是陳長青的兄弟,所以大家都很給他面子。有時候兩個勢力不慎發生了摩擦,但又不想把事情鬧大,在兩方都拉不下臉的情況下就會找陳永松出面,一起喝杯酒做做樣子,說句什麼不打不相識就都有了臺階下。
陳永松就是這類和事佬的存在,因為國內的大佬們幾乎都和陳長青有生意往來,所以在面子上也很尊敬陳永松,有時候誰被欺負了,也會向他吐吐苦水,請他出面講講規矩。
始終不說話的陳長青這時候終於開口道:“大家出來混都是憑本事吃飯,你家小輩技不如人,你就要替他出頭。行,那你就等著血流成河吧。”
他的語氣很平淡,可就因為如此才更顯得不怒自威,尤其是最後幾個字“血流成河”,不由地讓人汗毛一豎!
張孟的表情原本就陰晴不定,此時想要盡力睜開藏在皺皮後面的眼睛,於是就變得有些猙獰。
他不可能不忌憚陳長青,但更咽不下這口氣!為什麼自己一代梟雄,晚輩們竟都這麼沒出息?
這時,有警笛聲由元而近,看樣子來的巡邏車還不少。像陳長青的這樣的人,一回國就被安全部門的人留意了,此時他帶著大隊人馬衝上春申樓,警廳立即派人過來以免這位大人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陳長青懶得留在這裡和樓下那幫烏鴉扯嘴皮,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張孟後,轉身帶著人離開。
下樓的時候陳永松忍不住問他:“陳洋那孩子真的和CHU有關係?”
陳長青搖了搖頭,回答:“我也不大清楚,我只知道謝小姐似乎和她們有些來往。那些人做事不太顧規矩,惹上他們算張家自己倒黴。可他們要敢把這筆賬算陳洋頭上,我也不會就這麼袖手旁觀。”
“陳洋沒事了吧?”
“阿錦說龍蘭他們已經接應到了,陳洋沒事,謝小姐受了點上,現在送醫院去了。”
“要不要派人保護他們?”
陳長青高深地笑了一下,望著外面那些巡邏車道:“不必了,有這些人在,陳洋他們比誰都安全。”
春申樓門口,一個頭發蓬亂滿臉胡茬的中年人背靠在他的jeep車門上抽菸,渾身上下散發著懶散的氣息。看陳長青和陳永鬆下來,他大大咧咧地走了上去。
“兩位老先生都是古稀之年的人了,大半夜的還來給小兔崽子們擦屁股,是該說……人生無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