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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李賀2

“2004年,老頭子離世以後,我本打算繼續去工地搬磚多掙點兒錢,偷偷幫費松還點兒賬。因為在三兄弟湊錢給老爺子治療‘食道癌’的那兩年,費松舊賬沒還完,又摞起了新賬。”

“可誰又想到我會暈倒在工地上啊!別看當年我60歲了,但身體倍兒棒——眼不花來耳不聾,筋骨結實牙口好。雖然偶爾會有胸悶、心慌、喘氣的小毛病,但不擋吃不擋喝的,誰會在意它。”

“結果,被送到醫院一檢查,說是冠心病、高血壓、膽囊炎等亂七八糟的病攪和到一起去了。需要動手術下支架,還要長期吃藥,不能再幹重活。”

“這幫醫生總是把病情往嚴重了說,忽悠人住院多花錢。我只是暈倒一小會兒而已,救護車來到之前都已經醒過來了,不會這麼嚴重的,我想。”

“我沒讓醫生通知我的兒女們,他們各自都不容易,尤其是費松,更難,我可不能再給他們增加負擔。”

“輸液兩天後,我感覺好多了,就對醫生說,我要出院回老家去動手術。嘴上這樣說,但我心裡想的是放棄治療,我可不像老頭子那麼怕死,得了絕症還想著繼續花錢治,給孩子們增加壓力。”

“當時,我的主治醫生叫作薛山,是個熱心腸的小夥子。他跟我交心的談過一回後,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出院之前他開了個藥方,還留張名片,要我有啥不舒服直接打給他。”

“他說,我這個方子上面全是廉價藥,你別在醫院買,回老家藥店去買。吃的時候不能斷,如果有什麼不良反應或者病情加重了,隨時給我打電話,我隨時換方子。”

“真不錯,我拿著那方子回老家買完藥,合計了一下,每個月下來的藥費不到100塊錢,而且吃了以後效果還挺好。”

“工地搬磚是不能搬了,我就回老家重操舊業,種田的同時再養上幾隻羊。解決自己溫飽,順便再掙個藥錢,趕上行情好了,還能結餘些,替費松還一點兒賬。”

“但最近兩年不行啦,雖然薛山給我調過幾次方子,我把養羊的工作也放棄了,還是沒能有太多好轉。胸悶、心慌、喘氣的頻次越來越多,到後來胸悶更是變成了胸痛。”

“給費松幫不了大忙啦,為他再做點有實際性幫助的小工作,來聊表一下我這當孃的愧疚之心吧!”

做鞋子那期間,李賀總是這樣反覆地回憶、反思、愧疚、自責。常常一邊想,一邊哭,鞋底兒上、鞋面兒上,不知道含了有多少眼淚。

年紀大了,眼睛越來越差,又常常心慌、手抖,6雙鞋子做了大半年還沒有完工,所以抽空他就想縫幾針。

可巧的是,聽到陳露呼喊時,她正關著裡間屋的門,一邊縫鞋底,一邊掉眼淚,胸痛還又犯了。

她既不想被晚輩們看到自己的眼淚,又不想被他們知道自己的病情,所以遲了幾分鐘沒開門。

她需要收拾收拾淚痕,再吃個救心丸暫緩一下胸痛。

“哎呀,我的露露,真是不好意思啊,新婚第二天來拜訪奶奶,奶奶就讓你坐在冷板凳上等了一回~”李賀出來後,強忍著還沒緩解明白的胸痛,不緊不慢地對陳露說著玩笑話。

“沒事的奶奶!”陳露與費廣經過壁咚、熱吻後,心情好多了,又親切地喊了一聲奶奶。

“剛剛在裡屋收拾你們爺爺的遺物時,對著他的老照片絮叨了一會兒,順便向他報個喜,我們添了孫媳婦,讓他也跟著高興高興!”

“身上沾了晦氣,我得換身兒衣裳再出來接待露露才行呢!”

“可不能讓晦氣衝了我們露露的喜氣啊!”

李賀說出她在緩解胸痛期間編造的一個謊言,用來解釋自己的怠慢。

“爺爺又不是別人,哪裡算得上晦氣,奶奶多慮了!”陳露爽朗地回應著。

“露露吃飯了沒?”李賀解釋完,坐在陳露旁邊後,才熱情著說出這一句農村人之間的基本問候語。

“沒有呢,奶奶!”

“跟那個小老太婆在一個桌子吃飯,氣都氣飽了,吃不下!”

陳露看到奶奶李賀的熱情,決定不再客氣,直言不諱著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情況。

“那好,奶奶去給你做飯吃!”聽到這,剛坐到板凳上的李賀,明白了個大概其,她又迅速站起身來,順便問了費廣一句,“廣子,你吃了嗎?”

“喝了兩口米湯,奶奶要做做的話,我也再吃點兒吧!”費廣眼裡,奶奶是比媽媽更親的存在,所以當然不會客套。

“嗯好!那你先帶露露去裡屋看會兒電視,我給你們做點好吃的。”

“露露啊,你先跟廣子去裡屋吧。我這個地鍋不太順,每次燒火做飯,這整個外間屋都跟騰雲駕霧似的,又煙又嗆。”

李賀先囑咐了費廣一句,而後又向陳露做出解釋。

“沒事的奶奶,又不是嬌氣的小姑娘,我不怕煙、不怕嗆的!”陳露不想讓老太太認為自己太嬌氣,緊接著說。

“不是說你嬌氣啦,露露,你和廣子都是新衣裳,被這煙燻髒了不好洗呢。”

“去吧,裡屋去吧,奶奶沒有認為你嬌氣!”

李賀聽懂了陳露的意思,給出這樣的回應。

“走吧,燒起火來這外屋確實有點兒煙!”費廣響應奶奶的意願,一邊說著,一邊把陳露從板凳上拉了起來。

“好吧——”陳露勉強著答應。

“你們進裡屋後,從裡面用‘頂門槓子’頂住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