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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春潮帶雨晚來急

張廣微也翻個白眼,罵聲:“瘋道士。”

趙風子絮絮叨叨道:“一罈酒一罈酒欠我一罈酒。”

潑天大雨看樣子後勁很足,一時半會止不住,張廣微道:“是欠你一罈酒,可是這麼大的雨怎麼去買酒還你,總要等雨停了嘛。”

作了這幅箸畫,趙風子的精氣神好象油盡燈枯了一般,也許是酒勁上來了,抱著葫蘆昏昏沉沉,嘴裡咕噥著“一罈酒”,過了一會晃晃悠悠站起身到隔壁草房子睡覺去了。

張廣微跟過去一看,床也沒有,只有牆邊一疊於草,就那樣和衣而睡。

張廣微走回來對還在看箸畫的曾漁輕聲道:“你看趙風子是神仙嗎,又髒又臭,就是箸畫妙。”

曾漁笑道:“鐵柺李還一身癩瘡呢。”

張廣微連連擺手道:“我才不要那樣呢。”

兩個人看看箸畫,又看看茅屋外的雨,東一句西一句地扯閒天,眼看著天都快黑了,緊一陣慢一陣的雨卻還不止,曾漁道:“等下摸黑下山那可有點慘。”

張廣微卻是不擔心,還“格格”笑,象是要看曾漁狼狽的樣子。

天很快黑下來了,且喜雨終於停了,草房子裡的趙風子鼾聲如雷,曾漁、張廣微也沒法向他告別,兩個人各拿了兩根畫了畫的細竹緩緩下象鼻山,將到山腳時曾漁叫聲“苦也”,山腳下憑空出現一條山澗隔斷去路,有一丈多寬,深淺不知,曾漁一個人也就罷了,帶著張廣微哪敢冒險涉水。

又有冰冷的細雨飄落,兩個人只好又回到崖上茅屋,小泥爐炭火仍在,趙風子鼾聲依舊。

張廣微有些累了,在那條小板凳上坐著,看著屋外已然全黑的天色,忽道:“府裡的人定會尋我的,找啊找,找到那條船,沒看到船上有人,他們會怎麼想?”

曾漁笑道:“還能怎麼想,難不成會以為你羽化成仙了。”

張廣微含嗔道:“下這麼大雨,船上沒人,當然以為我們落水了,這時候說不定已經沿著瀘溪河找我們的屍首了

張廣微說話全無忌諱,所說的倒是實情,張廣微原本是要在酉時初刻之前回府的,而現在都已經過了本時正牌了吧,又下這麼大的雨,大真人府的人肯定會擔心,到處尋找是少不了的,羽玄道人肯定要捱罵了吧。

曾漁道:“等下雨停了,我折根樹枝當火把在崖上晃動,真人府就會知道我們困在了這裡。”

張廣微點頭道:“這個主意不錯,就怕人家以為是趙風子在撒酒瘋,不理睬。”

曾漁道:“不理睬,那就讓他們到處找去。”

張廣微笑個不停,這時一陣疾風帶著雨沫刮過來,讓她打了一個寒噤,仲春的雨夜,又是在這山崖上,還是很有些寒冷的,張廣微抱臂彎腰,將小胸脯貼在了膝蓋上,說道:“又冷又餓啊,怎麼辦?”

曾漁道:“問問趙風子有沒有什麼食物?”

張廣微忙道:“別問了,太醃膜。”

曾漁道:“那就辟穀,可惜船上那些果品沒帶來。”說話時從屋角揀了一些木炭放進小泥爐,讓爐火燃得更旺一些,以抵禦寒冷。

張廣微道:“我連午飯都沒怎麼吃,你可是酒足飯飽是吧。”

曾漁道:“抱怨無益,苦挨吧,我要開始吐納辟穀了。”說著盤腿坐下,瞑目內視,修煉起服內元氣法來。

張廣微撇撇嘴,走到門邊看看,漆黑一片,天地間只有簌簌的雨聲,只好踅回來,學著曾漁的樣子盤腿而坐,也行起吐納術,這二人現在真象是修道的夫妻了。

往常張廣微行吐納術小半個時辰就要上床安睡,這裡什麼都沒有,只好於坐著,又困又餓,不知不覺把腦袋靠在曾漁肩頭睡著了。

曾漁不敢挪身子,側頭看著張廣微的睡相,心裡有著甜美溫馨的感覺,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茅屋外的雨已經停了吧,曾漁也沒打算再去折樹枝做火把傳信了,這般依偎著迷迷糊糊過一夜也很好……

遠遠的傳來呼喊聲:“曾秀才——曾秀才——”

曾漁瞿然一驚,動了動肩膀道:“自然,自然,有人尋我們來了。”

張廣微坐正身子,眨著眼睛茫然道:“誰來了?”

“大真人府的人找來了。”

曾漁起身在屋內找了根松木棍,在火爐裡引燃,然後牽著張廣微出了茅屋,山腳下火炬明晃晃,人聲嘈雜,曾漁辯出呼喊“曾秀才”的正是羽玄道人的嗓音,便高聲應道:“在這裡,沒事沒事,都在這裡,我二人隨趙道士上崖看畫畫,遇雨就困在崖上了。”

山下的羽玄道人終於長出了一口氣,說道:“曾公子,你二人稍等,這邊板橋快要架好了,很快就接你們下來。

曾漁牽著張廣微慢慢摸下山,幾個大真人府健僕已經踏過架在山澗中的板橋過來迎接了,順順當當過了橋下到山腳,張廣微正待坐上小轎,忽道:“曾秀才,把箸畫給我。”

曾漁把那四根細竹插在腰間呢,當下抽出兩根遞給張廣微道:“對半平分。”

這是要成婚時珠聯璧合的意思啊,火把映照下張廣微嫣然一笑,說道:“曾秀才,別忘了還欠趙風子一罈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