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秋寒霜重,袁洪和呂洞賓都已在房中的僧塌上睡下,李修元卻覺得一陣心神不寧。
推開禪房大門,當他坐在小院中賞月時,突然有兩個小沙彌捧著兩個用黑布包好的木匣子走了過來。
“道濟師叔,門外有人託我們把這東西帶給您!”將東西交到道濟和尚的手中,那兩名小沙彌就神色匆匆的急忙離開了。
“這木匣子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東西?此物竟然隔絕了我的神識?”
將兩個黑木匣子接到手中,李修元神識一掃,臉色不由得變得凝重起來。
之前他向小沙彌問話時,那兩個小沙彌只說這是李修緣在天台縣的舅父王安世託人給他送過來的幾件秋衣和一些散碎銀兩。
不過,想到李修緣的舅父王安世乃是一名凡人,那面前的這盒東西就有些古怪了。
扯去黑布,開啟密封的小匣子,待看清匣中之物時,李修元眼神陡然一凝。
這匣中竟藏了兩顆人頭,一個是他的舅父王安世,另一個是他的表兄王全,最下面還有一封書信。
“靈隱寺道濟大師親啟:
一入禪門便應斬盡塵緣,如此方能佛法大成,而道濟大師乃是本公子的替修,本公子身為祭主,自然責無旁貸,當助道濟大師一臂之力,李氏親故二十八人,王家三十六口,連同王全的孕妻小梅姑娘一併誅絕。
哦,對了,本公子還聽聞,道濟大師與王全和小梅姑娘三人本是青梅竹馬,而小梅姑娘一直心繫道濟大師,只因道濟大師一心向佛,小梅姑娘不得已才嫁與王全為妻,在下實在不忍道濟大師見到小梅姑娘死前的慘狀,因此只把王氏父子的兩顆人頭送上,還請道濟大師不要見怪。
秦相府三公子,秦坦敬上。”
“替修?相府三公子秦坦?原來是你!”將手中的那封書信攥成一團,李修元雙目已殷紅入血。
這讓他想起了李修緣記憶中多年前一樁舊事。
十一年前,因大宋秦相秦檜之孫秦坦體弱多病,秦檜便為秦坦舍財一萬貫,請下了一道度牒,要在佛門聖地天台山附近的袛園寺裡披度一僧,當時相府的人命天台縣縣令召集天台山附近有慧根的童子來檢選,李修緣和王全皆在其中。
秦相府的人還拿出秦三公子所作得一首摸魚兒詞,要眾童子來續,六歲的李修緣當即上前續了兩句道:淨眼看來三界,總是一椽茅屋。
秦相府的人便選了李修緣做秦坦的替修,將他的度牒寄放在袛園寺,只是後來李修緣父母亡故後,李修緣嫌棄袛園寺裡沒有高僧大德,便孤身來到臨安靈隱寺求法。
十一年前的交集,沒想到這秦三公子秦坦竟會以這種方式再次進入他的視線。
“呵呵,替修?原來十一年前就有人在李修緣的身上做過了手腳,難怪那日我在豐樂樓中興起沖天殺念時,隱隱覺得中丹田絳宮之內有一團黑氣鬱結不散?秦三公子秦坦,難道純陽真人跟我說的那場大劫與此人有關?那我之前在豐樂樓遇到的那個儒服青年呢?他又是誰呢?他與這秦三公子到底有沒有關係?”
李修元渾身殺意逐漸凝實,黑氣從中丹田處開始蔓延,一股邪惡的力量迸發而出,隱隱要控制他的心智。
“出來,我知道是你來了,你應該就在這裡看著吧?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李修元怒聲吼道,聲震四方。
“大哥,怎麼回事?你面前的這兩顆人頭是誰的?你殺人了?”
沉睡中的袁洪徒然驚醒,它從禪床上起身,看著雙目血紅,一身殺意的李修元問道。
呂洞賓也在一旁默然看著,這其中的因故,他早已瞭然於心,卻礙於之前的約定,不好插手此事。
咚咚咚。
靈隱寺的鐘聲急響,一個個僧人紛紛朝著李修元所在的禪院趕了過來。
“唉,道濟師弟,你怎麼如此糊塗?飲酒食肉也就算了,你竟然還敢觸犯殺戒?如今寺中僧人都看到你殺了人,方丈定不會再放縱你了!”剛退下監寺之位的廣亮和尚眼神一閃,首先對著李修元發了難。
“啊,人頭,道濟師叔不會真的殺人了吧?”
“只是他殺的這兩人是誰?這兩個好像不是寺中人吧!”
在場的眾僧人皆是一臉疑惑。
聽到廣亮和眾僧人的話,李修元的臉上現出掙扎,他的神情一片陰鬱,心神彷彿要陷入迷亂。
“眾位師弟,你們一起上,拿下道濟師弟!”廣亮大和尚也看出了李修元的狀態不對,連忙對身邊的執法僧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