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
太陽西垂,刺眼的光一點點地隱藏在小山之後,餘留的紅暈被漫天霧氣逐漸稀釋得淺淡,將整片空暈染成了好看的橙。
沈雲澤拖著行李箱,不急不緩地跟在貝箏與謝淡月身後,看著她們的背影在夕陽下映出璀璨的光邊。
“就到這裡吧。”謝淡月止住腳步,從沈雲澤手中接過行李箱,投給二人一個溫和的笑。
貝箏看著眼前高挑清麗的女孩,眼眶漸漸有些濕潤。
坦白講,她是不願意謝淡月離開的。可謝淡月的態度這次卻堅持得很,她執意要去紐約,等到生下寶寶之後再回來。
“避避風頭,省得看見某些人掃興。”謝淡月這樣對貝箏說:“我知道你覺得我很不可理喻,但孩子是無辜的,我並不想放棄他。”
貝箏雖然對她的做法並不認同,卻也沒有理由阻止她。
認識謝淡月不過短短半年時間,卻經歷了她前二十年都沒有經歷過的事情。她們曾一起度過了無數個熬夜埋頭設計的夜晚,也曾一起度過了三次至關重要的比賽。從敵人再到朋友,從上下級再到知己,如今想來就像一場夢一樣。
貝箏清晰地記得初見她時的摸樣,也清晰地記得她表現出來的脆弱與淚水,可萬幸的是,現在站在自己與沈雲澤面前的謝淡月,又恢複了初見時的意氣風發。
“想什麼呢,怎麼眼淚汪汪的。”謝淡月笑著伸手抹了把貝箏的笑臉,對她的多愁善感故意打趣:“想不到啊,原來你這麼愛我,都要哭上了。”
貝箏噗嗤一聲笑了,輕輕拍開她的手:“哪有。”是啊,謝淡月的離開是好事,自己怎麼會流淚呢?
低頭看到謝淡月平坦的小腹,貝箏看向謝淡月水一般的眸子,有些擔憂:“淡月,紐約那麼遠,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放心,我的朋友多得很。”謝淡月抬手將墨鏡拉下,整個人都多了幾分帥氣:“我打算去紐約找我的老朋友譚憬,她會照顧好我的。”
“嗯,這我就放心了。”聽到謝淡月說在紐約那邊有人接應,貝箏懸起的心瞬間放鬆了下來。伸手將禮物塞進謝淡月手中,貝箏打趣道:“等你再回來就會帶著寶寶吧?我可要提前預留小姨的位置啊。”
謝淡月毫不客氣地接過禮物,拆開包裝,看到是一條手鏈,正是兩人第一次參加展示會時設計的那一款。
將手鏈帶好,謝淡月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貝箏的要求:“放心,我連起小名的權利都留給你——怎麼樣,我對你好吧。”
貝箏看著謝淡月故作高冷的樣子,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各位乘客,您乘坐的u587次前往jfk機場的航班已經開始登機,請您攜帶登機牌從17號登機口登機。”
機械的廣播聲響起,謝淡月迅速撤下眼中的淚光,朝二人招了招手:“我要走咯,後會有期。”
說罷,謝淡月瀟灑地轉身大步朝登機口走去,沒有絲毫的留戀。
貝箏呆呆地看著謝淡月離去的背影,她明明的在“逃離”江城,可奇怪的是,貝箏卻覺得她在夕陽下,走入了越來越熱烈的光明中。
肩膀處傳來了溫熱,貝箏微微偏頭,看到是沈雲澤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
“我好捨不得她。”貝箏低聲喃喃。
“我也一樣。”沈雲澤說道:“但她一定會回來的。”
在二人仰視的目光中,飛機緩緩上升爬向雲端,帶著一腔眷戀與祝福,朝jfk機場的方向飛去。
回程的路上,橙黃色漸漸消散,最終被漫天星空取代。
微涼的風從車窗外吹來,貝箏靠在車窗邊,微眯著雙眼,感受著夜晚的氣息。
“你對未來怎麼看?”沈雲澤突然說道。
“怎麼看?就,走一步看一步咯。”貝箏眨巴著眼睛,卻突然想到了什麼,聲音也變得興奮起來:“要不要慶祝一下?”
自從開始準備時尚周的作品以來,整個公司的員工身上的弦都繃緊了,而且還加了好多次班。現在展示也結束了,貝箏覺得,理應讓他們放鬆一下。
“可以,都按你說的吧。”沈雲澤立刻答應了下來。
雲夢珠寶的慶功晚宴,定在見山公館。再次來到綠雲別墅,貝箏的心情已經大不相同。
門口的小保安一眼就認出了她,笑著跟她打趣:“喲,姑娘,幾天不見你現在成老闆了啊。”
貝總簡直不要太高興,驕傲地沖他昂了昂下巴:“低調,低調。”
小保安投給貝箏一個“我懂”的眼神,立刻按下門禁,大門緩緩開啟,車子朝大廳的方向駛去。
因為是工作室第一次參加時尚周的緣故,加上反響很好,雲夢珠寶的慶功宴搞得排場很大。一進入大廳,貝箏立刻就被眼前燈光閃耀的景象震驚到了:大廳裡燈光璀璨,來賓皆是華美禮服,數十個鋪著雕花桌布的臺面上是各色美食,觥籌交錯間是好一場奢華的紅酒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