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
雙手環臂,貝箏盯著面前滿臉興奮的記者們,感覺整個身體都被寒風環繞。
寬敞的高速路出口已經被記者們圍擋得密不透風。他們的手中或是舉著相機,或是拿著話筒,一刻不停地按動著快門鍵,刺眼的閃光燈將漆黑的夜空照得亮若白晝。話筒鉚足了勁向眼前遞來,幾乎要戳到貝箏的臉上。
記者們虎視眈眈地盯著貝箏的臉,眼中流露出的貪婪如同黑暗黏膩的沼澤,一點一點將她淹沒。
“貝小姐,請問您對今天的新聞怎麼看?”
終於,有人按耐不住急切,主動開啟了話匣。阻擋的閘板一旦開啟,就再也無法合上。接二連三的問題如同炸彈一樣,紛紛朝貝箏投來。
“貝小姐,請問您參加設計大賽的目的是什麼?”
“貝小姐,有知情人士稱您已經靠著貝雕首飾的噱頭實現財富自由,您怎麼看。”
“貝小姐,據說您加入雲夢珠寶離不開沈雲澤的引薦。請問您與沈總是什麼關系。”
他們逼問得太近。貝箏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靠在車門上,想要與他們空隔出一個安全距離。
“各位記者,你們好。我作為貝雕傳承人,同時是雲夢珠寶的設計師,始終按照傳承人的要求來做事,所設計的珠寶盈利也都用於開發新的貝雕産品,與你們說的‘用來牟利’毫無關系。”貝箏朝大家鞠了一躬,主動說明著謠言的真相。
“我不清楚剛剛的謠言是因何而起,但我始終堅持本心,不會改變。”貝箏微笑著看向眾人,言辭懇切:“至於我與沈總,始終都是員工、合夥人與老闆的關系,並不存在新聞中揣度的特殊關系。”
語畢,貝箏再次朝眾人鞠了一躬,以表感謝。
她的回答很完美,但遺憾的是,恰恰是這份挑不出錯,讓記者們挑出了錯。
話筒朝前伸來,記者們投來了貪婪的目光:“貝小姐準備如此充分,對此是不是早有預料?”
貝箏回答道:“我的回答是真心實意,並非早有預料。”
“貝小姐,這是否是您與沈總的共同炒作。”
“貝小姐,倘若此時為真,對您與沈總的合作會有什麼影響?”
“貝小姐......”
貝箏本以為她只要認真回答了記者們的提問,他們就會離開了。卻沒想到提問一個接著一個,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彷彿不把她逼問到說出他們想要的答案,他們就永遠不會離開一樣。
眼睛微微眯起,貝箏迅速掃視了一眼面前的記者們,他們有的扛著相機有的拿話筒,但都穿著各式各樣的電視臺制服。
從胸口處的工作牌可以看出,他們來自各家媒體,卻在這樣一個平靜的夜晚,不約而同地來到了高速路口,就是為了等待著她的到來。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預謀已久的採訪。
眸光漸漸變得冰冷,貝箏盯著面前餓狼一般的記者們,厲聲說道:“我倒是不知道,各位記者會為了一個莫須有的傳聞,就前來堵人呢。”
人群中走出一名記者,似乎是領頭的。他看了貝箏一眼,不屑地說道:“貝小姐,是傳聞還是事實,這就要看我們怎樣來寫了。”
貝箏看著他毫無作為記者的職業素養反而嬉皮笑臉樣子,心下不喜:“這位先生,作為一名記者,報道事實是你的職責。你這樣顛倒黑白,還記得當初入行時的誓言嗎?”
江城的記者協會有這麼一個不成文的規矩,每名新入行的新人,都要在入職時寫下承諾,記得自己要秉持公正,報道真實。
記者彷彿看笑話一樣看著貝箏,眼神憐憫:“貝小姐倒是好為人師。可惜,寫報道的是我,永遠不是你。”說罷,他一聲令下,剛剛退下的各家媒體再一次向前湧來,閃光燈再一次將她籠罩在白夜中。
一隻手從背後伸來,正搭在貝箏的肩上。餘光微微向身旁瞥去,她驚訝地看到,不知是什麼時候,沈雲澤已經開門下車,站到了她身邊。
沈雲澤臉色陰沉,出言呵斥圍堵他們的記者:“現在是私人場合,請恕貝小姐無法接受採訪。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聯系雲夢珠寶接待部門。”
說罷,沈雲澤伸手攔在貝箏身前,將記者與她隔絕開來。拉開車門,沈雲澤半護著貝箏,將她讓向車內的方向。
“別放他們走了!”為首的記者不樂意了,直接沖人群高呼。
圍觀的記者們見他們要走,又聽到了領頭人的號召,紛紛朝前湧來,爭吵聲充斥著人們的耳朵,大有一副不抓到人不離開的架勢。
沈雲澤幾乎要將整個身體都擋在貝箏身前,想要將她護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