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剁椒魚頭

兩個對彼此瞭解的女孩子肩並肩平躺在一張床上,雲潯原本是安分的,躺著躺著發現自己睡不著,然後就開始不安分了。

一會兒抓抓頭發,一會兒扯扯被子,雲雯睜開眼睛,冷冷地甩給她一句:“再動就把你踹下去。”

雲潯鼓了鼓腮幫子,聲音在靜謐的黑夜裡顯得清脆可愛:“雲雯,我們說會兒話吧,我睡不著還害怕。”

雲雯可疑地沉默了一會兒,雲潯自動把這份沉默當作了預設,於是看著天花板開了口,語氣慵懶又綿長。

“爸爸媽媽經常這樣嗎?”

“什麼?”雲雯在黑夜裡皺了皺眉,然後又松開。

“就是像這樣經常不在家啊。”

雲雯的聲音太平靜了,平靜到有點麻木:“嗯。他們很忙。”

雲潯側目看了看雲雯俏麗的臉頰,笑著開口:“那我回來你高興嗎?有人陪著你了。”

雲雯很短很低地笑了一聲,輕得像錯覺。

“還好吧。誰讓你一回來就和我對著幹。”

雲潯覺得自己很冤枉,於是據理力爭:“你講講道理,分明是你對我看不順眼啊。”

雲雯理虧地閉上了嘴,雲潯立刻得意忘形:“看吧,明明是你的錯。”

眼見著雲雯被她堵得說不出話,雲潯見好就收:“那我告訴你一件事情。”

雲雯淡淡道:“說。”

“其實我當初是不是看起來很冷靜,特別鎮定?”

雲雯意味不明地輕哼一聲。

“但都是裝的。”

看著雲雯驀然睜大的眼睛,雲潯笑得在床上打滾:“怎麼樣?是不是很厲害?”

雲雯短促地哼笑一聲,一句低語回蕩在這個房間裡,很奇妙的感覺,她們是世界上極親密的姐妹。

“挺高興的。”

她在回答之前那個問題。

雲雯鮮少這樣在她面前表露這種真實的友好的情感,雲潯誠懇地許諾:“雲雯,我以後陪著你。”

雲雯很淺地笑了一聲,然後想起來今天的事情,隨口問了一句:“你和那個私……越沛然關系這麼好?”

雲潯淺淺地點了點頭:“嗯,他很好。”

然後房間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雲潯實在忍不住發問:“雲雯,你說為什麼他這麼倒黴啊?”

“因為他是私生子。”雲雯一板一眼地回答這個問題。

“不都是人嗎?”雲潯撇了撇嘴。

“人也要講道德。”雲雯冷淡地和這個扯皮精一來一回。

“他是無辜的啊。”小扯皮精果然不依不撓。

“他活著就不無辜,你說他無辜,那循然就不無辜了嗎?”

“這些年來循然一直很痛苦,小時候那些人都不懷好意地問他叔叔阿姨是不是要離婚了,以後他是不是還要給那個私生子分財産,嘲笑他有一個私生子的兄弟。你沒見過真正的循然,以前的他或者說是真正的他溫柔善良,熱烈誠懇,小時候我練琴練得手痛,心裡恨不得把鋼琴砸了才好,循然就陪著我,給我彈一首又一首喜歡的曲子,帶我出去玩。”

雲潯沒有說話,她可疑地亂了思緒,於是雲雯接著她的想法說下去。

“雲潯,我知道你在越沛然身上找到了和自己相像的地方,那是福利院留給你的孤獨。但是你和越沛然不一樣,你是爸爸媽媽的女兒,是血緣所繫,情感所託,生來就佔據了道德和倫理的制高點,但是越沛然,他是一個錯誤,是道德淪喪和倫理相背的産物。”

“私生子本來就是一個很讓人接受不了的存在,他昭示著婚姻的失敗,給婚姻中的另一方帶來傷害,那麼私生子就不會無辜。”

當雲雯的話語落下後,室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雲雯差點以為雲潯已經睡著了,可微微側目便可以看見她明亮如星的眼睛,在黑夜裡閃爍著清透的光,她好像要哭了。

雲潯抿了抿唇:“私生子的生命並沒有罪,有罪惡的是賦予他存在的人。”

她說完這句話就閉上了眼睛,眼睫上還沾著水痕,雲雯沒接話,姐妹兩個就這樣無言安靜地度過了無夢的一夜。

窗外星光燦爛,雲層緩緩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