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人屎尿多。”鍾成保笑著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上坐下,方書也一屁股坐在他的身邊。兩人開啟地圖研究著,邊研究著,邊在地圖上找出他們現在的位置,做下記號。
卻說張平易捂著肚子走進樹林,一眼看見樹林裡有塊大石頭,他走過去放下身後的揹包,轉身向石後走去。
突然,張平易腳下一空,他一腳踩進一個洞裡,跟著整個人摔倒,就象在一個斜坡上似的,跌跌撞撞地向下滾,中間不時撞到洞壁。張平易顧不了許多,只是用手抱著頭,任由自己一路滾跌下去。不知撞到了什麼東西,張平易滾落的身體才停下來。
張平易確定他不再往下跌落,才慢慢鬆開抱住頭的雙臂,睜開眼看了一下。這似乎是個山洞,但不知為什麼,洞中並不黑暗,有很微弱暗淡的光不均地灑落在他面前的地面上。張平易很快地從地上爬起來,他張眼四顧。
這確是一個山洞,但首先印入張平易眼中的,卻是山洞壁邊的人骨骼!那是一架架橫躺在那裡的骨骼,每一副骨骼的骨頭很完整!
山洞一側的壁上有一盞很暗淡的油燈,它在山洞壁的一個凹槽裡。這讓張平易感到極度的詭異,這個裝滿人骨骼的山洞,還有油燈在燃著,莫非常常有人來添油?
張平易慢慢地轉過身, 他覺得好象渾身骨頭都生了鏽似的, 那種怪異的感覺讓他不由地發抖。“……九,十,十一,十二……”他數著那些骨骼,十二具,整整十二具!莫非,這裡就是圍坳村的人埋葬那十幾個橫死的小夥子的地方?
隨著張平易慢慢轉動的身體,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最後他的目光定住了,他的臉色蒼白的好象死人似的,他那麼恐懼,他看見了什麼呢?
他面前一米之遙的地方有一個用泥土拓成的土臺,土臺上放的卻赫然是一個人頭!而那顆人頭卻是顆仍有血有肉的人頭!他被放在一個木製的盤中,盤中有些透明的液體,透過那液體張平易可以看見那顆人頭的頸項,似乎這顆人頭是被從頸項上切下來的,在切口處還可以看見面板和連著的肌肉微微向外翻起。那顆人頭的雙眼緊閉,他看起來就象是一個睡著的人,但是他卻是沒有連著身體的,他是誰?他是死是活的呢?
張平易轉動著眼光,他看見土臺的旁邊還有一具單獨的骨骼,這具骨骼比那十二具都小,難道這具骨骼是女人的?張平易愣了一下,莫非這顆人頭就是狗剩的人頭?莫非土臺邊這具骨骼就是狗剩娘,那個老巫婆?那麼,這顆人頭是用巫術儲存下來的了?他還活著嗎?張平易不由起了好奇心,他向那個土臺走去,他想摸一下那顆人頭,看看那顆人頭是不是還象活人的頭那樣。
走到土臺邊,張平易低下頭仔細看著那顆人頭,看了一下,他不由地伸出手去,想摸摸那顆人頭。就在這時,張平易忽然看見那顆人頭睜開了雙眼!他甚至還對張平易咧開嘴笑了笑,一口白煙就從他的嘴裡噴了出來。張平易的一聲驚呼悶在了嗓子眼裡,眼睛一閉就昏了過去。
張平易醒來的時候,看見還是在山洞裡,他前面站著一個穿迷彩服的人正背對著他。“方書!”張平易喊那個人,那人聽見喊聲回過頭來,張平易差點又昏過去!那個穿著他們探險旅遊隊的迷彩服的人的那張臉,卻是剛才在土臺上的那顆人頭的那張臉!
張平易這時才發現他自己的不對頭,他怎麼好象在那塊土臺上?張平易的臉色一定很難看,他感覺不到他的身體了,然後,他一低頭就看見了他面前的那個木盤和那個土臺……他看不見他自己的情況,但是他現在可以想象出那種情況,他的頭被放在那個土臺的木盤上,而他的身體,卻正是那顆人頭下面連線著的那個穿迷彩服的身體!
這就是老巫婆的巫術!
張平易閉上了眼,“你是狗剩?”
“咦?”那個人詫異的聲音也有著笑意,“你知道狗剩?”
張平易想點頭,卻發現他自己已連這個最簡單的動作也不能做了,於是他只有說,“是,我昨晚在你們村過的夜,我聽說了那個故事。”張平易睜開眼。
“那你知道鐵蛋嗎?”那人笑了,“我是鐵蛋!”
張平易愣了,“你是鐵蛋?”
“你知道了故事的前一半,卻不知道故事的後一半。”鐵蛋說,“我告訴你吧!狗剩的娘想用巫術救她的兒子,她首先想到的是用那十二個橫死鬼的屍體代替她兒子被野物吃了的身體。”鐵蛋說著向那十二具骨骼努了努嘴。
“她偷走狗剩的頭,在山上等著十二個橫死鬼被埋下。可是,那時天還很熱,加上做法事,等埋人的那幫人走後,老巫婆找到這個埋葬地,那十二具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了。老巫婆只好另外想辦法,她用巫術把狗剩的頭儲存下來,又在這個洞裡下了巫,讓這個洞成為一個巫洞,然後她用了所有的生命下了一個巫,如果有人掉進這個洞裡,他只要好奇地走到離狗剩的頭一尺以內,狗剩就用巫術換下這個人的頭,而自己的頭長在這個人的身體上,就象剛才我和你一樣。”張平易嘆了一口氣。
鐵蛋繼續說,“後來老巫婆死了,村子裡有人無意中掉下洞來,狗剩就換下了那個人的頭,那個人就是我爹。因為我爹和狗剩都是圍坳村人,有著骨血關係的,狗剩臨走時就把巫術的施法教給了我爹。後來不斷掉落這裡的人都是我們同村的,這個巫術的施法就一直保留下來。既然你也知道這麼個事,我就告訴你這個巫術的施法,你就慢慢在這裡等著有人來吧!”
鐵蛋說著就把巫術的施法告訴了張平易,可是張平易愣愣地望著他:“我沒聽清,你過來再說一遍。”鐵蛋向前走了兩步,又說了一遍。
“我還是不太清楚,你可以走近一點再告訴我嗎?”張平易一臉的懇求。
鐵蛋又向前邁出一步,但他突然警覺起來,“你想騙我走近你?沒那麼容易!”他大聲又說了一遍巫術的施法,然後對張平易說,“我要走了!”
張平易嘆著氣,“你要回圍坳村嗎?”
“回村?不!不回去了,我回去了人家會知道這件事的,我還不給當成妖怪抓了!”鐵蛋說著大踏步頭也不回地向洞口走去。
十幾分鍾過去了,張平易還沒出來,方書不由地說:“咦,張平易去了這麼久?”
“哎,你不知道他嗎,他常在洗手間裡蹲上半個鐘的。”鍾成保笑著說。
兩人又等了七八分鐘,方書忽然變了臉色,“太久了,我們喊喊他。”方書對著林子裡喊張平易,可是沒有人回答。鍾成保的臉色也變了,兩人互相望著,一股寒意慢慢升起。方書和鍾成保一邊向樹林裡走,一邊叫著張平易,但是沒人回答。
樹林裡的光線暗淡,方書一眼看見張平易的揹包放在一塊大石上。兩人走向石塊,走在前面的方書叫著鍾成保:“快看!”
大石的後面有一個黑黑的洞,如果不仔細看,一下子是很難看到這個洞的,洞口邊上長著草,草有被壓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