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書科,穿過兵科,繞過禮科,隨著一層層的書架落在身後,他的腳步停在了法科的書架前。
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法科書架,看著神朝千年來的案情積澱,寧舒自然不會愚蠢到在近千年的案件中大海撈針般的找一個案件,他心中盤算了一會,尋著書架上的年份走向了式微十八年。
在他翻閱了十八年至二十年左右的卷宗後,皺起了眉頭。
因為這三年實在是......風調雨順。
就連朝堂之上也是一片祥和,君臣和睦,文武共治。
突然......寧舒腦子裡靈光一閃,想起了曾經在書中看到的某一樁舊事。
這件事眾所周知,在仙道與凡俗兩處都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那就是神朝對道門禁令的頒佈。
道門在神朝境內的傳播在一場長達十年的浩蕩後隨著禁令的頒佈落下了帷幕。
式微八年,當朝皇帝登基的第一個十年間,曲州發生了一起因城主修行功法致使全城淪為鬼城的慘案,緊接著便是曲州第一大宗門青雲宗被曲州侯短短三日之內連根拔起,當時引起了巨大的轟動,也是自神帝登基後,神朝第一次在修行界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出手。
一出手便是雷霆手段。
青雲宗號稱是除卻崑崙仙宮外天地間十大修行門派之一,門下弟子遍佈神朝各地,知夢境強者無數,歸虛境的太上長老更是多達三人。
卻僅僅只抵抗了三日。
並且在這件事上,道門理虧。
後來的十年間,道門與神朝間產生了大大小小的摩擦,但總體來說並沒有再出現青雲宗那樣的事情。
直到式微十八年,崑崙仙宮九殿的一名殿主,歸虛境的大神通者,在神朝九華地界不知為了何事,竟出手震塌了半座九華山,雖未造成世俗的傷亡,但依然成為了壓垮神朝與道門之間的最後一棵稻草。
這次神朝並沒有再向上一次那樣鐵血出手,而是直接頒佈了禁止傳道的禁令,要知道除卻崑崙得天獨厚的優勢外,其餘宗門,尤其是在神朝境內的修行門派,一旦失去了傳道的權利,那麼就無異於自取滅亡。
但畢竟是道門再一次理虧,於是神朝境內的修行門派紛紛遷至了崑崙山中。
最為重要的是,這件事也導致了神朝官員的一次小範圍清洗。
這是寧舒僅能抓住的一條線。
他將手中的案卷放了回去,轉身走進另一側的道門記載的書架,這裡的書卷很少有人光顧,以至於上面已經蒙上了厚厚一層灰。
寧舒用手撣了撣後小心翼翼地翻開。
......
......
洛城的南城,這裡是一片王公貴族所居住的地方,走一條街道便可看見戶部尚書極為豪綽的大院子,再走過一條街可以看到大學士的小別苑,小別苑的對面是光祿大夫的後花園。
百姓們口中傳著這樣一句話,就是說如果你在南城隨便拿磚頭拍一個人,都有可能拍到的是當朝三品大官,最低也是五品。
當然不可能有人傻到拿著磚頭在洛城拍別人腦殼,因為這樣的話會被巡城官兵押到京兆府裡敲腦殼。
寧舒看著樹蔭下的街道,按著書中的記載慢慢走著,他不知道這些都是哪家的大院子,只是感覺這裡的樹都長得很高,遮住了正午的日頭,顯得很是涼快。
每家每戶門前的石獅子都格外的威風,硃紅色的大門緊閉,華麗的馬車停在門外,馬兒毛色順滑,是上等的好馬,似乎隨時準備拉著院牆裡的大人出發去辦很重要的事。
時不時有管家或者侍女從後院小門內出來,遞給前來送採購物資的拉車打賞的銀錢。
寧舒的腳步停在一處幽靜的巷子前,巷子深處的那個院子很是破敗。
門前的硃紅色牆漆已經剝落大半,露出下面腐朽的木頭,門前的石獅子也殘缺了不少,木門上的門環更是缺少了一個,剩下的哪一個也附上了一層斑駁的銅鏽。
用以支撐門面的柱子兩側盡是些黑泥,院子的屋簷掛滿了蜘蛛網,院牆上破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裡面被鳥雀安下了巢穴。
院門緊閉,像是很多年都沒有開啟過了。
寧舒站在小巷馬路對面的街口,不知為何,他覺得身上有些發冷。
即使是在初夏的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