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一陣目眩神迷,半張著嘴巴欲言又止。待到任雲生輕輕拍了一下他的後背,鄭吒才回過神來,問出了在腦中盤桓許久的問題:
“你說這是山寨的主神,那······我們的任務又該怎麼辦呢?即便小葉純子還沒死,但這裡不像主神那樣可以正常出入。我們的任務是帶她回去吧?難道我們要帶著小葉純子的屍體回到車站,等地鐵開回來嗎?”
“假設山寨主神的推測成立,那麼我們並不是毫無頭緒······”楚軒說著,向一處看去。眾人齊齊轉過頭,看向了正在搬運屍體的女人。
如果要尋找問題的答案,在場沒有誰比她更為合適了。
······
“這裡······確實能夠回去的,你們打算回去了嗎?”女人輕輕擦拭了下臉上的淚痕,像是蒼老了十歲之多。相比起先前的鋒芒畢露,再次面對眾人時她變得客氣了許多。
“既然已經找到這裡,我們也應該回去報告情況了。”張傑按著楚軒交給的臺詞一板一眼地答道:“聽你的意思,你似乎知道回去的辦法?”
“嗯,這裡並不是永遠沒有回去的可能。據說每隔一段時間,地鐵就會來一次。送來新人,滯留在此的人也能趁機回去現實世界······”
如一桶冷水當頭潑下,眾人頓時失望之極。他們只有三天的時間,天知道地鐵什麼時候會來一次?恐怕等到地鐵來了,他們的屍骨也都涼了。
“不過最近地鐵變得有些奇怪,頻率比以往要高很多。我們嘗試了幾次,這一陣子都是一天來一趟,所以你們要回去的話,只需要等到正常發車的時間就可以了。”
聽到這兒,楚軒忽然打斷道:“等一下,你說滯留在這兒的人能趁機回到現實世界。那既然這樣,是有什麼限制逼迫你們再次回來這裡嗎?”
“是、是的,我們有回去的可能,但永遠不可能逃脫這個噩夢。才回去的時候,我們在現實世界互相有過聯絡。本想著可以永遠離開這裡,直到······一個人死掉。一個比我們早離開兩天的同伴,他活生生地在我們面前窒息而死,就像是看到了鬼怪一樣,指著什麼都沒有的面前死掉了。這之後,我們再也不敢從現實世界呆太長時間,你們一定要記得按時回來,不然的話、不然的話······”
“我明白了,還有一件事想要拜託你,我們要找一個人,如果你知道情況的話,希望你能告訴我們。”
“請說吧,我受你們恩惠太多了。只要能幫上你們,即便是要我死掉·····”
“你還得活著,他們需要你的幫助。”張傑看著咬緊牙關,微微顫抖的女人,不再多談這個話題。“我們要找的人叫小葉純子,你知道這個人嗎?”
女人輕咬著下唇,苦思半晌。“這個名字,你們在霧都的時候也提到過吧?很抱歉我沒有見過這個人,最近地鐵來的頻率雖然很高,但多數只是空車。我知道一個尚在存疑的情報,在離這很遠的地方,那裡似乎也有一個安全區。只是因為離得太遠,我們的人從沒有去確定過。我真的不建議你們去那裡,地鐵不久後就要來了,你們也許會趕不及······”
“那裡是哪兒?”
“······酆都。”
······
酆都遠在三個鬼區外,女人特地提供了那輛灰狗巴士。雖然不易跋山涉水,但總歸聊勝於無。除此以外,為了答謝眾人的幫助,他們還額外贈送了一把禿毛的狼毫筆。能被用來作為謝禮的物品,自然不是什麼普通物事。這狼毫毛筆看上去雖破破爛爛,但卻是一把同等於霧隱匕首的靈異武器。
“之前沒來得及檢查,這好像是個好東西。”鄭吒從納戒中取出一條黑漆漆的鐵鏈,與狼毫筆一同置於眾人眼前:“縛魂索,主神提示說這也是一把靈異類武器,加上它,我們已經有三副武器了。接下來對抗鬼怪勝算也會大一些。”他心裡再清楚不過靈異武器的厲害,甚至能夠讓一個人的戰鬥力翻個番。那男人沒了黑鏈輕而易舉地便被任雲生斬殺當場,可見其效果斐然。恐怕女人也正因為此,才對這群惡狼忌憚不已。不然憑那些傢伙的水平,斷不至於使女人和她的同伴避之不及。
“這兩件東西有什麼效果,用的得當,對我們接下來的戰鬥或許很有幫助。”楚軒的聲音從前座傳來,他又不知道在研究什麼,正一絲不苟地低頭寫寫畫畫。
“嗯,這鐵鏈說白了其實就是我們神話傳說裡小鬼用來索命的東西,只要有靈魂的東西都能被鎖住,當然如果被鎖住的東西太強就能直接掙斷。事實上這就是來自小鬼的,而且還挺有名,我想你們都聽過,叫黑無常。”
眾人紛紛摸去,腦中果然得到了有關“黑無常”的字眼。除去這個,還有一些其他相關的情報。“來自酆都外圍黃泉路遊蕩的索命惡靈,持有者一旦進入,將會遭受同源鬼物——白無常的無盡追殺。”
“我覺得這個還是謹慎一點好,也不知道那隻白無常死了沒有。萬一它還活著,可能我們一進去那裡就會招來鬼怪。”餘鉉摸著下巴說道,骨女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深刻,到現在他都忘不了那“美人脫皮”的景象。
其餘人點點頭,萬事小心,時間越久就越諳熟這個道理。
“另一個就好很多,判官筆,用來畫符的東西。這東西卻是有些貴重了,相比起來,這支筆的作用可能要更大於鐵鏈。按照那女人的說法,這個東西用起來難度也更大吧。”
女人將筆交付到鄭吒手上時,千叮嚀萬囑咐說一定要謹慎使用。這筆似乎有些邪性,尋常人若用它寫畫些什麼,不多時便會感到渾身乏力。有個人不信邪,連續用了一段時間後竟然瘦了好幾圈。整個人皮包骨頭,有如被抽乾了精氣一般。
“其實她說的也沒錯,我感覺只是缺少了一部分。這個東西有點像道士用來畫符的特殊筆具,普通人用了會感覺虛脫是正常的,就跟大師之類的做完一場法事,就要休息一陣子一樣。不過鄭吒來用,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齊藤一揀起毛筆仔細端詳了片刻,斟酌著詞彙看向鄭吒。
後者被看得毛毛的,彷彿又想起了畫符時的艱難困苦。他硬著頭皮笑道:“不會是又要開始畫了吧······好吧,一會兒我試試。”
“而且他們畫的符我看了下,很多錯誤,還有一些缺失。符籙構不成一個整體,這也是為什麼畫出來的一點效果都沒有了。所以說畫的時候,儘量一氣呵成,這樣才能保證精氣神不會流失······額,你們都這麼看我,我講的話是不是有些封建?”
“沒沒沒······”
“想多了。”
“額,總之就是這樣了,我的作用不大,盡力了。”
鄭吒喟然一嘆,拍了拍齊藤一的肩膀。“你的作用很大了,如果不是你的知識,我們現在免不了抓瞎呢。行了,不說了,我去試試看,可以的話得在到達之前趕出一些符紙來。”
“這個就不用多說了,你們都知道。”趙櫻空亮了亮手裡的匕首,淡淡道。
趙櫻空的實力有目共睹,但卻缺少一把趁手的武器。這冷漠的小姑娘也從不提,只是將十顆靈類彈殼套到手指上,充當對付鬼怪的兵刃。以張傑眼光犀利自然看得出她身份不凡,索性將霧刀予她,趙櫻空也得以淘汰手裡的制式匕首,一躍成為隊伍中對鬼怪最有威脅的角色。
沒有了鄭吒,聊天變得沉悶起來。眾人有一搭無一搭地說著,不多時,車子轉出荒野駛上了一條公路,視野變得開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