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吒走來，默默地坐在任雲生身邊。等到他再也吐不出東西后，從納戒中取出一個玻璃小瓶遞上。“固態水，這是我的道具，不過不是最後一個，我還有一瓶固態食物。”

見任雲生抱著手臂，呆呆地注視他吐出的那攤穢物。鄭吒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沖沖嘴巴吧，不然嘴裡難受得很。”

“我殺人了······”

鄭吒一時無語，他不比任雲生好多少，事實上他現在也不太敢看那具冰涼的屍體。沉默了片刻，他忽然喃喃道：“這個人，該死。”

“我知道，可是······我殺了他。”

“那······”鄭吒抬起對方的臉，迫使他看向自己。從未有一刻，這個男人給任雲生的感覺如此嚴肅。就像這不是那個愛講冷笑話的跳脫主角，而是一個嚴厲的師長。“你覺得那些人該死嗎？”

“哪······不該。”任雲生一愣，隨即明白鄭吒所指。他指的是那些被男人及其同伴殺死的，小廟裡的男男女女。

“他們才是最不該死的。他們有什麼錯呢？進來之前我不知道，我也沒功夫去研究。但是他們只是在這個鬼地方求活的，最無力的一幫人。他們不該死。”

鄭吒抿了抿嘴，閉上眼睛。他想起了剛才看到的那番景象，殘屍在地，哀聲不斷，這地獄一般的場景猶歷歷在目，儘管他閉上眼睛，仍是揮之不去。

“他們甚至不如我們，即便我們也還能再主神空間裡休息，帶著一身的強化和裝備去面對恐怖片。但他們不行，終有一天也許他們都會死。但是卻不應該死在同類的手上，不該被嘲笑，不該被踐踏！不該被強暴，不該帶著不甘和屈辱。”

說到這兒，他又勃然大怒起來，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恨不得生啖那些漢子的肉。“我想啊，這些人關我們什麼事呢？好笑吧，我連我的命都不一定能夠保得住，卻有這閒心去操別人的事。我是這麼想的，真的，我很想回到現實世界裡。想到發瘋，想到午夜夢迴時都跑到地下室不停抽菸。”

鄭吒從懷中取出兩根菸，塞給了任雲生一根。點著後，他深深地吸了兩口，煙線散在夜空中，就像人的性命一樣，逝去的太過容易。

“直到今天，看到這些人的死我才發現，自己並不能做到那麼容易地漠視別人的死亡。我第一次那麼想殺人，呵呵，這些傢伙該死，他們已經不能算是人了。你做的沒錯，就算你不這麼做，為了我們兩個的性命，我也會親手殺了他。”

“所以，你做的沒錯，你做的沒錯啊······”

他摩挲著菸頭，手指微微顫抖著。殺人了，儘管是該死的人，但又豈是那麼容易就能寬慰的。他口口聲聲地說要親手殺人，但實際上呢？他未必能比任雲生反應更好。

“你說的沒錯······”任雲生接過火機，點著後也不吸。他抬起頭，笑眼中滿含淚花。鼻涕淚水和血液混在一起，整張臉和大花貓一樣。鄭吒輕輕笑著給他抹了兩把，將仍在顫抖的手放在身後。

······

兩人撿起黑鏈，回到前堂時，一些人正在痛哭著收拾同伴的屍體。張傑坐在一處抽著悶煙，楚軒和魏衍蹲在一角研究著一具屍體。更多的是如石萬啟及幾個新人茫然地站立不動，恍然的噩夢後，他們已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比較好。

女人精神盡崩，反而不再激動地哭鬧。只是頹然地搬弄著一具屍體，眼神已無先前的鋒芒。見兩人回來，石萬啟想要上前，沒走出幾步卻軟腿撲倒在地。不動則已，一動才發現自己竟連移動的力氣都沒有了。鄭吒扶起他來，攙著走向張傑這邊。

“殺死了？”

“殺死了。”

張傑看了眼鄭吒與任雲生，眼神中帶著說不出的複雜意味。片刻後，他輕輕點頭，遞給兩人煙卷。“你們總算做得不錯。”

鄭吒苦笑一聲，也不點著。拿著菸捲茫然四顧一番後問道：“那些傢伙呢？那些……”

“交給他們處理了，趙櫻空跟著幫忙。這個新人，不簡單。”張傑揚了揚下巴，示意向廟門處。

眾人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楚軒的聲音遙遙地傳了過來。

“你們來這裡一下。”

屍體被割開了好幾處傷口，凝結的血液散發著陣陣腥臭。見過先前那番景象後，眾人多少也適應了些。楚軒似乎很滿意這種反應，點了點頭淡淡道：“可以證明，女人跟我們說的並非假話。雖然我不太清楚那種所謂的神秘能量到底是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的身體確實有了些許的改變。不多，卻足以證明一些東西了······”

“你想說什麼，別在這兒賣關子了。你覺得我們還有興趣去聽你打啞謎嗎？”張傑皺著眉頭催促道：“要說什麼就趕緊說。”

楚軒也不惱，目光掃過眾人停在餘鉉身上。“餘鉉先前說過一個詞，你還記得吧？”

“你是說‘遊戲’？這個鬼世界像一個網路遊戲？是這個？”餘鉉來了精神，沙啞著嗓子問道。

“沒錯，遊戲。將乘客投放到這裡，面對無窮無盡的鬼怪，雖然我沒有玩過網路遊戲，但多少是知道一些的。這種機制很像是網路遊戲，玩家刷一種叫做副本的東西，得到怪物掉落的物品。並且透過存活或殺死鬼怪，從而增強一部分身體素質。可以說，這幾乎就是一個真實存在的網路遊戲了。在現實世界裡，很多科學家已經開始著手研究這種東西。被稱作‘虛擬實境’的尖端科學，如果不是主神要我們來完成任務，我甚至會以為這是一個鬼怪的虛擬世界。”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很新奇的東西了吧？畢竟你們口中的主神更加奇特，要這麼說的話，主神豈不是······等一下，你的意思是這個嗎？！”

樂芙像是想到了什麼，忍不住驚撥出聲。

“想到了嗎？這也是接下來我要說的話。殺死鬼怪，獲得掉落的物品，增強身體素質繼續對付鬼怪。聽起來很耳熟吧？進入恐怖片、完成任務，獲得獎勵點與支線劇情，強化過後再次執行任務。何其相似，它們兩個就像真實化的網路遊戲。”

“或者說······這裡就像主神，一個山寨版本的主神！”

眾人聞言大駭，震驚地久久不能言語。除去不熟悉主神的幾名新人，其餘人均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就連張傑也不例外，甚至然驚駭過而有之。良久後他平復下心情，將信將疑地問道：“你有多少把握？”

“五成，確實那個後就是六成了。”楚軒直直地盯著他，張傑沉默片刻，從腰間取出那把貌不驚人的匕首：“主神提示我說是劇情道具，這是······可以帶回到主神空間裡的東西。”

鄭吒訝然，伸手摸去，腦中果然出現了主神的提示。

“取得劇情物品【霧隱的刀鋒】，冷兵器類別，適用於短距離戰鬥，對靈異類生物同樣有效。武器附屬技能：迷霧。使用後可啟用迷霧效果，產生以持有者為中心五十米範圍的濃霧。擾亂敵方視線及微量眩暈，對靈異類生物同樣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