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桐越來越感覺哪裡不太對勁兒。

距離回去主神空間只剩下了不到十個小時，待任雲生恢復得差不多後，一行人便緊鑼密鼓地行動了起來——敲定爆點、安設炸藥，一些只有老鼠般大小的步行怪仗著體型小，在牆壁上爬來爬去，任雲生則帶著沈秋石，二人負責清理。

排水閥這一片地帶黑得不見五指，芳山臨時找來了一套基礎照明設施，接上長長的電線，勉強提供一點光亮，得以讓爆破工作正常地進行下去。陳桐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也目睹了水中那無數的步行怪物。

最初的驚訝過後，他很快便失去了興趣。

他指揮著POD機器人在四周的高牆上安裝C4炸藥，不時偷偷瞥一眼芳山。老實說到現在為止，他還是在擔心這女人心裡有鬼，但芳山卻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的舉動，叫他猜也無處去猜。

陳桐幾次想找個話題再試探一下她，但芳山卻顯得興致缺缺，無意回應的樣子。

“這裡。”下面傳來沈秋石的聲音。

光線打去，照出了沈秋石的身形，他正攀附在牆壁上，清理著一波接一波湧上來的步行怪。POD拖著一塊C4炸藥飛了下去，等沈秋石將周遭牆壁清理乾淨後，協助他粘上了炸藥。

離水面越近，那刺鼻的瓦斯氣味就越是濃烈，即便有著主神提供的高效防毒面具，也擋不住氣味不停湧入鼻腔。沈秋石三下五除二安好炸藥後，接著就起身離去，他已經被燻得有點頭暈了，以著他的身體素質，是無法在這種環境下待太久的。

就在他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水面冷不丁“噗通”響了一聲，水中有無數的怪物們上下浮沉，這聲音本也尋常，沈秋石沒怎麼多在意，只是下意識地瞥了一眼——

什麼也沒有。準確地說是除了那些精力旺盛，不停撲騰著的怪物們，什麼也沒有，似乎只是普通的一聲響而已。

沈秋石多瞧了一會兒，確認真的只是他多心後，借牆壁一陣騰挪，回到了上方的懸梯。另一邊，任雲生也在柯夢和潘天雨的幫助下爬了上來。

炸藥已經全部安設完畢，眾人手頭上剩的炸藥全都用在了這裡，其量足以將這套主排水閥完全摧毀。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離開這裡，並將炸藥引爆。

但有件事卻犯了難，眾人一開始也擔心過這點——怎麼引爆炸藥？要知道C4炸藥的威力可不是什麼土雷、山炮可比的，在下水道這種的環境中引爆，勢必會引發一連串的二次崩塌。

眾人要逃出去，需得經過一段不短的路程，隨時可能會崩塌的話，他們的安全就無法得到保證了。

芳山在這時突然說道：“你們可以離開了，剩下的，就交給我來吧。”

“我會在你們離開的十分鐘後引爆炸藥，出去的路我已經帶你們走過一次了，所以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們自己的了。”芳山的聲音穿透幽暗，顯得十分堅定，這是她一開始就做好了的決定，在此之前她已經做了足夠多的心理掙扎。

眾人並不意外她會這麼說，既然芳山自己提出了這個計劃，那肯定也想好了怎麼解決這個問題。沉默了一會兒，任雲生將引爆裝置交給了芳山，率先轉過身，果斷地走了。作

沈秋石幾個跟上，走之前，陳桐還回過頭來瞧了芳山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們幾人很快便消失在了漆黑的陰影中。芳山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直到徹底看不見。

她轉回頭來，望著腳下那群躁動不安的步行怪物們——

······

“你們就不好奇她為什麼這麼做嗎？”走出一陣兒後，陳桐終於忍不住說道。

見沒有人回他的話，他“喂”了兩聲，沈秋石拽了他一下，小聲地道：“你就別管那麼多了，管她怎麼想的呢？和咱們又沒什麼關係。你沒看出來隊長現在的狀態不好嗎？我們經不起再來一次難度高的打架了，還是儘量別去觸發新的支線的好。”

任雲生的狀態很不好，來到光亮的地方，陳桐才看清楚——他一言不發地走在最前面，微微佝僂著身子，明顯虛弱了幾分。陳桐啞口無言，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事實上誰不覺得這事兒怪呢？只是他們實在沒有多餘的心力去管這件事了。按往常的經驗來看，芳山這裡很大機率會觸發新的支線任務，但以任雲生現在的狀態，不太適合再接下這個任務了。

幫芳山安好炸藥，運氣好的話，能最後收割一點獎勵點數，這已經是權衡過後最好的主意了。對此眾人都心照不宣，只有陳桐不看場面，三番兩次地去試探芳山。

“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希望是我多慮了吧。”陳桐還是有些不甘心，小聲咕噥了一句。

按著記下的路線，眾人走了五六分鐘，來到了下水道的出口處。出口就在眼前，任雲生卻忽然停了下來。

“看來我們現在出不去了。”

此話一出，其他幾個人無不疑惑了起來。怎麼好端端的，就出不去了呢？任雲生用行動代替了回答，他來到出口，抬起大劍，用鬥氣將其點亮，照亮了外面的環境。

沈秋石等四人向外看去，接著都不禁倒吸了一口瓦斯味兒的涼氣。卻見那荒野上，那河流中，那巨大的陷坑裡，凡是目光所及之處，竟都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步行怪物！

太多了！四人臉色唰得就白了，驚得說不出話來。無數的步行怪聚在一起，像是機械的洪流，侵略到了腳下的陸地，以至於每一次湧動，都能看到許多步行怪在其中翻騰倒個兒。而它們似乎都有同一個目標，正齊齊地朝下水道口這邊進發著。

這還沒完，正當眾人驚異之時，腳下忽然傳來了一陣強烈的震感，任雲生眼疾手快，抓起沈秋石和柯夢便向出口奔去。陳桐慢了一步，卻是新人潘天雨提醒了他，推著他一起抓住了POD的兩隻長機械爪。

此刻陳桐仍自處於懵逼的狀態，緊接著他聽到了一聲震撼耳膜的轟然巨響，這聲響而未絕，隨後是一陣長而有力的連續巨聲，像是樓房崩塌了一般，可這附近又哪裡有樓房？

陳桐試著回過頭去看了一眼，看到的卻是漫天的灰塵騰然散開。煙塵中似乎有什麼巨大的東西影影綽綽的，又看不清楚，直到他落到了實地上，還保持著扭頭的姿勢。

與此同時，他的臉，劇烈地扭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