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特派員

深夜,月色如洗。

藏珠山的輪廓清晰得如同一幅黑白剪影。

如果把藏珠山比喻成一位熟睡中的壯年男子,那西溪河絕對是一位貪睡的柔美女士。藏珠山上是壯年男子睡覺撥出的林濤聲,西溪河裡盪漾著的是節奏分明的輕微鼾聲,一重一輕,一呼一吸,陽剛陰柔並濟,把個綢緞般的月夜攪得意亂情迷。

七寶寺高小內燈光已經如數熄滅,整個校園內寂靜無聲。

操場邊的草叢中幾隻不知名夜蟲不時叫上幾聲,一聲起,一聲停,此起彼伏的,讓這透明的夜有些捉摸不定,深不可測。

從金寶方向大路上走來一人,在月色中有如一棵移動的樹,風搖樹動。

對,真就是一棵移動的樹,一棵在月色中快步移動的樹影。

那個影子是楊德元,他的影子忽長忽短,搖曳生姿。

楊德元戴一頂舊草帽,破簷子一垮下來就遮住他半邊臉,一件舊軍衣依然無法遮住楊德元魁梧的身體,舊軍衣給繃得緊緊的,他堅定的步履,無形中透出一股濃濃的軍人氣質。

在如此浩大的月色中,楊德元彷彿一支劃動的槳,在月色之中划動,可以看出,月色在他的身體過處一分為二,爾後再合二為一。

好靜,沙沙的腳步聲就如柏樹籽落地的聲音,輕輕地在草叢中跳了跳,鑽進一陣蟲鳴之中。鄉村的月夜,彈指可破,草叢中,好多蟲都醒著,這些習慣在夜裡發聲的蟲,是月亮的守護者。

楊德元的腳步輕輕踩跳了這些蟲聲,顯得甚是輕快。

看得出,楊德元很是謹慎,走幾步又站在樹蔭下停下來,觀察周圍,再走。其實用不著停下來,這條路是一條青石板大路,即使有人走,也是正常的,何況這麼深的夜,幾乎是沒有行人的。這大概是他軍人養成的習慣,凡是都小心為上。

七寶寺高小內樹影幢幢,月色從樹葉間漏下地,如一把把散碎的銀子。

校園安靜,可以清晰地聽到西溪河嘩嘩的流水聲。

楊德元閃身到羅天照寢室窗戶下,龐大身軀有如一棵樹在窗前投下一小片樹蔭。

羅天照寢室彷彿暗了一點。

篤篤篤,楊德元輕輕在羅天照木條窗上敲了三下,又三下。

這是約定好的接頭暗號,羅天照沒睡,他躺在床上,醒著的,剛才他見窗前暗了一下,就知道一定有人來了,等兩個三聲敲窗聲響,他立馬從床上翻起來,把門開啟一條縫。

楊德元閃身進屋。

兩雙大手緊緊握在一起。

歡迎你來西區!羅天照激動地對楊德元說。

謝謝,羅書記,我是初來,我早已聽到西區地下黨組織在你領導下,搞得轟轟烈烈,黨派我到西區來工作,我很樂意。由於我長期在軍隊工作,對於地方工作還不很熟悉,特別是西區情況,我希望我能儘快熟悉工作與環境,適應地方工作,早日建立起我們西區游擊隊,開展游擊戰。楊德元握著羅天照的手,輕聲說。

羅天照也很激動,他早就盼望黨組織派一名得力干將來支援西區遊擊工作,現在終於盼來了。他說,老楊,我們西區地下黨工作開展得好,主要是地方老百姓非常支援我們工作。有了好的群眾基礎,不愁做不好革命工作的。你搞軍運工作出身,在軍事方面是強項,有了你的強有力指導,我相信我們西區游擊戰一定會讓敵人膽寒的。

羅天照讓楊德元先坐下來,他倒了一杯水給楊德元,楊德元這才發現自己真的渴了,他端起水杯,咕嘟咕嘟一口氣全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