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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文亂法對撒豆成兵

“誰知道,八成是想把河面結凍、用工程法術造橋或者給士兵散發避水符吧。”克拉德隨口說出了東方和西方常用的非正規渡河法。

“調炮!對準河面!”負責指揮炮兵的沃邦忙下令道,“就算他們敢凍結運河,也要讓他們過得來回不去!”

成王計程車兵們在運河西岸河堤上停下腳步。許多長袍飄飄之人從這些佇列中走出,他們都留著長髯或絡腮鬍子,頭頂上都包裹著厚厚的黃色頭巾。悠長整齊的吟誦聲從他們口中響起,籠罩著整個曹安城。

“蒼天已死,黃天已立,世現賢良,天下大吉!”

“成”字大旗的旁邊,不知何時又多了一面更大的旗幟;上面書寫著兩個難懂的古字,克拉德只能認出那是篆書。這面旗幟他還依稀有些印象,總覺得好像在那裡見過。

“變晝為夜,撒豆成兵!揮劍成河,呼風喚雨!”

一瞬間,風彷彿停了下來,不知從何而來的雲層遮住了太陽。包裹著黃色頭巾的長袍男子們拔出了劍,在空氣中揮舞著。

克拉德終於想起他們是什麼人了。“天啊。成王居然勾結了黃巾道!”

黃巾道。這是一個沉重的名字,他們離開家鄉流浪已逾千年。

但它絕對不是一個無力的名字。崇拜“黃天”的黃巾道,是穆雷曼帝國的國教。而穆雷曼帝國,是溝通東西方的偉大航路上最龐大的國家。穆雷曼帝國的每艘帆船上,都飄揚著帝國的國旗和黃巾術士的“黃天”旗幟。這些留著鬍鬚、包著黃色頭巾、身著長袍的信徒被他們的母國鎮壓驅逐,但他們以實力贏得了每年到祖國的聖城廣宗和鉅鹿朝聖的權利。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分水為陸,黃天賜土!”

他們向運河伸劍。東風突然吹起,使河水剎那間停留。水便分開,河變成了乾地。

土地向上浮起,構成平緩的坡道,足夠三萬大軍從此衝鋒。

“前進!為了我們的聖地,前進!”

那些黃巾術士衝在最前面,他們奔跑的速度快逾奔馬。天地間所有的聲音彷彿都靜了下來,只能聽到成王大軍的喊殺聲。

沃邦的炮兵都停下了動作,雙腿顫抖著望著天際。

克拉德擦了擦額頭的汗,雙拳緊攥。這種戰鬥,要怎麼打?“不可能的……就以我們這點兵力,守不住的。”

眼看著那些黃巾術士已經踏上了東岸的河堤……

“列位道友,汝等可知疏浚此河需幾多民力?汝等可知這漕運事務耗費幾多稅銀?子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朱知府的聲音突然在所有人的耳中響起。他的語氣很平靜,但聲音卻異常響亮,竟然壓過了對面成王陣營中的喊殺聲。不知何時,他已經騎上了馬,在河東岸率領著七八千大軍列好了陣勢。

“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顏曾孟,荀賈董楊!鄭周張邵,程朱陸王!”

剛剛踏上東岸的黃巾術士們都停下了腳步,聆聽著面前文士的聲音。

一瞬間,克拉德竟然覺得自己看到了無數白鬍子飄飄的老儒士站在那朱知府的背後。他相信那些黃巾術士也看到了。

“列聖在前,道統不絕!請恕學生逾越,今日以文亂法!諸將接令,隨吾破敵!”

所有的曹安守軍都拔出了腰刀,那些厚背砍刀反射著光芒。

“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

隨著朱知府的吟誦聲,風吹了起來,河流也重新開始蠢蠢欲動,似乎隨時都會重新開始流動。一切都顯得很奇怪,似乎有什麼力量在它們後面隱藏著;一切又都顯得很正常,似乎萬物本來就應該如此運轉。

“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士兵們衝鋒了,竟是人人快於奔馬!

這七八千人就如怒濤一般,席捲過那些黃巾術士,竟從那些叛軍士兵頭頂上奔了過去!眨眼間,七八千人已在河之西岸,他們面前便是叛軍的主力和大營!

“泰州心學,正氣如濤!格物七日,破竹萬頃!”

良知即是天理,本心皆是正氣。正氣激起如風,營寨崩裂如竹!運河再次流動,萬軍掙扎呼救。陽光重新投下,烏雲為之一空!

“陽明先生門下朱之瑜在此!先生已於昨日包圍成陽,跳樑小醜還不快快伏誅!”

河西成王軍的軍心應聲而潰。不知是從哪一營開始,成王軍譁變了,士兵們或是扔下大旗四散奔逃,或者長跪於地乞求投降。

“好個朱之瑜,好個陽明門下!沒想到我等還未碰到守仁,就已先受奇辱!”一名為首的黃巾術士厲聲喊道,“但你以為這就勝了麼?你以為你們這些腐儒已經守住曹安了麼?休想!”

他用力跺了跺腳,大喝道:“眾人聽令,撒豆成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