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僱傭兵啊。回來得會不會太早?別偷懶啊。”
“我們隊伍裡面有人受傷了,要回去治療。遇到了一隊很兇惡的盜匪。”
杰特;尼頓出示了隊伍在接受任務時得到的臨時肩章,同時也出示了他那張天生就誠懇老實的臉。衛兵瞟了一眼天生就天真無辜的黛妮卡肩部和她右臂上沾滿鮮血的繃帶,帶著同情的表情在他們的通行證上蓋了印璽,揮了揮手示意放行。
“女魔法師總是第一攻擊目標啊,真可憐。南面的鎮子來了個協約會的教長,你們可以找他去看看。”衛兵友善地提醒著冒險者們,“哦……還有個昏倒的?真是不幸啊,對手很扎手嗎?”
“有些扎手啊……謝謝,我們去了。”
道過謝後,一行七人裝作悠閒的樣子透過了鎮子。才一出小鎮,“莉莉;瑪姬”就下了馬,從捆在馬背上的小箱子中拿出了一大堆閃爍著灰色光澤的馬蹄鐵。
“各位,我們現在要加快趕路速度。對方察覺到埋伏的人沒有按時回來,一定會出發去檢查;到那時候我們就再也無法矇混過關。現在是下午四點,我們要在他們發覺這一切前趕到第五民兵師無法排查的範圍——我們必須越過深森路口,並在27號前趕到倫尼。”
“深森路口?!”熟知地理的杰特大叔立刻開口,“那是近兩百公里外啊,能在今天以內趕到嗎?”
“不會太勉強,因為我帶了‘不倦的馬蹄鐵’。大家現在就換上吧。用不會疲勞的馬匹,全力賓士到午夜十二點,我們就可以在深森路口的旅店入住。到那時才會安全,在此之前請大家全力趕路吧。”綠髮女子拋起手中的馬蹄鐵,“那邊那位騎士,麻煩你來做一下吧。你們隊伍裡面大多數人看起來對馬不會有什麼辦法。”
修蘭愣了一下,跳下馬來,有點不情願地接過了那堆馬蹄鐵。派克;塔普一言不發地也跳下馬——這沉默寡言的年輕人出乎意料地很擅長照料馬。
“好像隊伍的控制權一下子就被搶走了呢……”見到這一幕,扮作傷者的黛妮卡;薇倫會心一笑,悄聲評論道。
似乎是聽到了她的話,又或者是從她的表情上看出了她心底的意思,和她並轡而行的蕾芙也利落地下了馬。幾乎在女牧師的馬靴碰到塵土的同時,她的右手食指已經直指著“瑪姬小姐”的鼻子。
“在趕路之前,先告訴我們你們的目的吧。莫明其妙地被追殺,莫明其妙地把我們也捲入其中,最後又莫明其妙地用重金僱用我們。你們到底要做什麼?為什麼會被當作目標?我們的敵人到底是誰?”
“抱歉,現在不能說,我們可能會被預言魔法定位。等到了深森路口,佈置好防禦的魔法陣以後我會告訴你們。”綠髮的莉莉用平穩的語氣回答。
“那如果我說,這樣莫明其妙的委託我們不想接呢?你這個委託可是和我們的目的地背道而馳啊。”蕾芙毫不示弱。
“啊,但我們已經別無選擇。我相信對手會及時趕來為他們的同伴收屍,並派出包括預言師和偵測師在內的搜尋隊。這樣連累各位,我感到很抱歉。”
莉莉臉上帶著歉意,不怎麼誠懇地解釋道。她的話中似乎透出這樣一個意思:現在我才是僱主。
蕾芙的臉色瞬間戲劇性地變青,幾根青筋浮上了她的額頭:“還有剛才的衛兵吧?你催促我們這麼快透過,是為了讓他們留下我們一起透過的記錄吧?還真是處心積慮呢。很抱歉,出於對我們自身安全的考慮,我們恐怕不能接受你的委託,就算有那麼高的報酬也一樣。”
聽到牧師的話,幾人臉上的神色都變了變。修蘭迅速裝好手中最後一個馬蹄鐵,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沒開口。綠髮女子略顯驚訝地咬了咬嘴唇,就像一個遇到了意料之外反擊的指揮官。
“你有想象任何情況的自由,小姐。但現在的狀況擺在這裡,我們已經是坐在同一條船上的了。我已經提供了方法,聘請了你們,現在我們必須要一起躲開對手的追擊。我看不出我們有在此爭論的時間和必要性。至於我們受到追殺的理由,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後我會告訴你們。”
“可是……!”蕾芙;納姆洛克似乎還想繼續為了隊伍的控制權而爭辯;就在那一刻,莉莉;瑪姬的眉毛輕輕顫動了一下,眼神產生了輕微的變化。她的右手用最微弱的動作,在空中點了幾下。她的動作是如此輕微,以至於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除了一直在仔細旁觀的黛妮卡;薇倫。
“那是什麼……魔法?”還保持著偵查魔法視覺的少女法師,看到了綠髮女子瞳孔中閃動的魔法光芒。那是她從未見過的魔法光芒。
那瞳孔的變化映入了蕾芙;納姆洛克的眼中,她微微仰了一下頭,短促地吸了一口氣——之後態度就產生了變化。
“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那我就先放過你這一次,等到了深森路口再追問吧。大家出發!”
“那難道是那個魔法的影響?這個女人……到底?”對魔法有著敏銳觸感的少女暗暗點了點頭。不知為什麼,她覺得現在不是將這件事情告知同伴的時候……
不知何時,杰特;尼頓靠近了她的馬旁。
“薇倫小姐,你臂上那些繃帶可以拆下來了。讓我來幫忙吧……”
“那就多謝了。”黛妮卡苦笑著聳了一下綁著繃帶的肩膀:“這打扮很可笑,讓人難受的血腥味還很大……為什麼要我來做這件事情?”
“因為我看到你的手一直在發抖。”杰特將那些繃帶丟在一邊,“希望這樣可以讓你的注意力從剛才的事情中間轉移出來。第一次殺人能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我不是第一次殺人……”黛妮卡反射性地反駁。
“那幫小子看不出來,我看得出。出發了!”
杰特一抽馬鞭,那匹馬就好像看到了掛在棍子上的胡蘿蔔一樣開始縱情狂奔。在“不倦的馬蹄鐵”作用之下,它們的眼中充滿了本應只屬於人類的yu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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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3日傍晚 倫尼 聯合議會大樓
時鐘臨近下午五點。臨時重新組成的議會,總算撐到了他們法定的第一個休假之前。今日的議題已經結束了,議員們按照黨派和派系分開,一一交談著小道訊息。
“明明已經到了倫尼,為什麼還不舉行彙報會?我們明明已經派人去傳喚上將了啊。”
“大概是臨近年終假期的關係吧,就算是維納;貝齊也要享受一下人生。”
“和拉德茨;戈瓦爾不同,我們這位保守派的名將,可是相當喜歡享受人生,恐怕不是‘一下’呢……”
“看這樣子,特別會議要拖到27號了吧。”
正當議員們閒聊著不怎麼健康也不怎麼重要的話題時,議長用手中的木槌重重敲響了主席臺上的肅靜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