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秋日的陽光,長空,清風,在他周身自成了一片清遠悠寧的風景。
元二蹲在臺階邊抬頭一看,便傻了眼。
喃喃道,“師父,您真像個仙人一樣……”
韓經年垂眸,慢慢地轉了轉手裡的念珠,問他:“如如者,無心之心,離一切相。但能無心,便是究竟。然,究竟何為究竟?”
元二聽著有點傻。
歪了歪頭,看他,“師父,您不高興啊?”
韓經年轉著念珠的手一頓,片刻後,再次緩緩開口,“眾生諸佛更無差別。無愛恨,無痴念。我這一世,本該是個眾生諸佛之外的魔物而已。”
元二有眨了眨眼,蹲在臺階上笑,“師父若為魔,何為佛?師父著相啦!”
著相麼?
韓經年淺淺一笑。
不過一閃而逝的笑,卻若素素大千世界裡倏然落下的一滴水墨。
何等的濃墨重彩渲染超然!
元二瞪了瞪眼,可再看去時,那高高在上如無情佛一般的師父,又恢復了那不見一絲悲歡斷情無慾的模樣。
他惋惜地垮了肩膀。
就聽底下的元一喊道,“師父,雲頂寺的方丈求見。”
……
長樂宮。
夏晚安正歪在軟榻上的小几上,懶散地看著外頭的陽光。
白芷走了進來,低聲將慈寧宮對華妃和夏欣然的處罰說了。
夏晚安毫不意外地點了下頭,“嗯,知道了。”
紫丹卻十分不解,“殿下,太后為何會處罰的這樣輕?而且,您不是說,殺朝期的人力氣極大麼?還有那個秀珠,都不抓了麼?這事兒就這麼完了麼?”
說完,就見夏晚安輕笑了下。
她依舊看著外頭的秋光,從窗外拂來的秋風撩動了她的鬢髮起伏,讓她的神情面容看上去有幾分朦朧。
青梨對紫丹搖了下頭,上前,輕聲道,“殿下,午下正熱,您要不要歇會兒?”
夏晚安卻沒動,託著下巴,看著窗外,慢慢地說道,“宮裡頭的事兒,何時能有個是非黑白,公正曲直了?”
紫丹眉頭一皺,“那朝期豈不冤……”
沒說完,被白芷扯了下。
夏晚安沒回頭,卻像是感覺到了身後幾人的小動作,微微一笑,轉過臉來,懶懶地說道,“想一想,這一次朝期的事兒裡頭,都有哪些人的算計在裡頭?”
紫丹一愣。
白芷和青梨若有所思。
夏晚安也不等她們答,自己就慢慢先說了起來。
“朝期的公正,並不在這些人的心裡頭。這些人,只會在意自己能得到什麼。而他們,想讓外頭的人看到的是什麼,咱們看到的,便是什麼。”
說著,又轉過身去,靠在軟枕上,懶洋洋地閉上眼,“所以,不要想著朝期冤不冤枉,想一想,遇到這樣的事兒,該如何自保才是。”
白芷和青梨都沉默下來。
紫丹看著這樣的夏晚安,心裡不知是苦是澀。
她到底沒忍住,還是小聲嘀咕了一句,“殿下不如以前寬和,變得冷心了……”
白芷和青梨臉色驟變,剛要去攔她。
夏晚安卻笑了一聲,閉著眼慢慢地說道,“這樣不好麼?”
紫丹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