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群中走出一人,身形粗獷,身穿裋褐頭戴冠巾,開口便說佛像有問題。
馬太守甚是不高興的放下舉著毛筆的手,“如此盛大的日子,你竟說如此不吉利之詞,來人,將他給本大人拖出去!”
“大人竟然如此蠻橫,聽了草民之詞難道一句話也不問嗎?”男子人高馬大,板著臉十分唬人,馬太守帶來的那些侍從還不到他脖頸,幾人猶豫不決,遲遲不敢上前。
馬太守惱羞成怒:“不過一介布衣,竟然敢質疑本大人!你好大的膽子!來人,給我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百姓畏縮在一起不敢抬頭,馬太守橫行霸道慣了,只有遇見大事,要麼有大官來的時候他才能收斂些,聽聞他姐姐是先帝的寵妃,這官位坐一輩子都不會沒,百姓都忌憚著,沒有人敢開口。
男子輕嗬了一聲,嘲諷道:“坊間聽聞馬太守愛民如子,是歷州百姓最崇敬的父母官,可今日一觀才知傳言有誤。原來也不過是一位專制蠻橫的糊塗官!”
馬太守氣得臉紅脖子粗,指著帶來的侍從便罵:“你們都是木頭人嗎!還不快把他給本大人抓起來!抓進大牢裡去!本官倒要看看,你這個、你這個當眾鬧事的賤民,受了大刑還敢不敢如此放肆!”
侍從聽命,上前就要抓男人,誰料男人身形矯捷,幾個躲閃愣是一點都沒讓他們碰到。
幾人在大殿之中纏鬥,嚇得前來觀禮的百姓退到殿外,幾個僧人也謹慎的退到了殿中的柱子後面。
在大雄寶殿看守的是老二,他退到柱子邊,神情難看的看著殿中的景象,手中的佛珠險些被他勒斷。
身旁的小弟擔憂的伏在他身側道:“二哥,這個人一看就是來鬧事的,會不會是計劃被發現了?”
老二沉默片刻,別過頭對他道:“你悄悄出去,給太守府報信,就說有人在燈花節鬧事惹惱了大人,讓太守府馬上派兵前來捉拿。務必要速速喊人過來——”
“是。”那人垂首應聲,沒入人群很快消失在殿中。
老二這才移開視線重新打量殿中的局勢,這麼一看,他還算鎮定的表情驀地變成了慌張。
原是那個男子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和幾個侍衛纏鬥到了功德箱的前頭,離開光的佛像僅有一個胳膊的距離。
老二心頭一慌,正準備上前阻止,已經來不及了,男人用從侍衛手裡搶來的長棍,一個橫掃掀翻了後面的觀音像。
他力氣極大,手中的木棍將觀音像一分為二,而後也斷成了兩半,觀音像摔落在地,裡面的東西落了滿地。
人群中驚起一片譁然,有人膽子大,上前捻了捻落在地上的東西,舌尖一抿,驚呼:“是鹽!”
人們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的人瞥見觀音像被砸,當即扭頭擠出人群,頭也不回的往山門跑。
這下可就炸了鍋了,俞老夫人被人群擠的東搖西晃的,被俞府的下人護著總算到了空曠的地方。
俞老夫人拍著胸脯,後知後覺的驚呼:“這五禪寺的僧人,竟然把鹽巴藏在佛像裡!竟有這樣的事!”
俞老太爺沉吟片刻,拉著俞修庭道:“你速去準備,咱們連夜回京。這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若是被捲進去,於你於俞府都不是好事。快些回去收拾行囊,咱們速速回府!”
俞修庭自然懂得,沉肅的點頭。
俞府眾人分散回院收拾行囊,沒有人發現俞式微留在了大殿前,一動未動。
佛像裡的東西被發現,不僅是幾個僧人臉色驟變,馬太守抖似篩糠,面如土色。
“好啊你們!”
他靈機一動,反身指著幾個僧人便斥:“本官是看在五禪寺香火鼎盛的份兒上,才答應過來為佛像舉行開光儀式,沒想到你們這幾個禿驢,竟然敢借佛像藏私鹽!公然挑釁本官的官威!來人,把他們都給本官抓起來!”
馬太守眼神陰測的看向男子,“把他也給本官帶回去!公然鬧事,本官豈能饒你!”
男人揚聲大笑,他抬起手裡斷了的半邊長棍,指著馬太守道:“馬大人啊馬大人,你為官不仁,勾結五禪寺的僧人販賣私鹽、罌粟、乃至黃金。比鄰京城天子腳下,可是以為最危險便最安全,從未想過自己的罪行早已被都察院盯上了吧!”
男人從胸前掏出一塊青色令牌,豎到馬太守面前,冷聲道:“我乃左都御史張遷!都察院和刑部已經將你勾結五禪寺走私的罪行一一查明!來人,都給我押起來!”
馬太守腿一軟,摔坐在地。
他那幾個隨從早在張遷掏牌子的時候,就已經繳械投降了,他們個個面色灰敗,自知前途無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