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過後,符初才知道,代珩與她曠過的那節課的老師確實是親戚,而且還是關係很近的親戚,那個老師是他的舅舅,親舅舅。
代珩的媽媽姓董,叫董蘭姝,那個老師是他媽媽的弟弟,名叫董懿卓,是A大歷史系的教授。他雖然已經是教授,但年紀還很輕,不到三十五歲。他擁有著海外多所世界名校的學習工作經歷,回國後沒兩年就當上了教授,是個不可多得的才子。
在一些人眼中,死命鑽研歷史的人一般是那種老學究形象,身穿青布長袍,戴著厚重的眼鏡,博古通今,但思想執拗,常說一些別人不太聽得懂的奇怪話語。
董教授才華橫溢,身上也確實有一點老學究的氣質。鼻樑上架著一副很厚的眼鏡,眼神較為呆滯,看起來文質彬彬,偶爾也愛穿一些具有古韻特色的衣服,如漢服或古代的書生服,但這都是私下裡穿的,在上課的時候,他身上永遠是一套得體的西裝。
董蘭姝年輕的時候是個大美女,憑藉出眾的相貌和精湛的演技還曾躋身於一線女演員之列。作為她的親弟弟,董教授長相自然也不差,並且有些地方還和代珩長得有一點相像,不過這是符初後來才發現的。
上董教授的課那會兒,看著那張俊臉卻完全不會聯想到和代珩有什麼聯絡,因為兩人的氣質大相徑庭。
在和符初一起曠課的那個週末,代珩約見了董教授,兩人一起在程霽白的霽雨紅塵餐廳吃飯。
代珩自以為他對程霽白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他幾乎每次請人吃飯的地點都訂在程霽白的餐廳,總是光顧他的生意,他不知道花了多少錢了。
哦,對了,他上次欠程霽白的五萬塊錢還沒有還。
週末天很晴,代珩和董教授在餐廳一邊懶洋洋地吃著飯一邊嘮嗑家常。
董懿卓一直都特別喜歡他這個大侄子,這小臉長得完全是繼承了他姐姐和姐夫相貌上的所有優點,揚棄了他們的所有缺點,每次一看到這個大侄子,他就心情愉悅。
“你媽媽最近可好?”董懿卓問。
代珩並不驚訝於他想了解媽媽的情況為什麼不自己親自問她,而要透過他這裡來打聽,只答道:“她很好,她幫助爸爸管理公司,閒時還會和爸爸去逛逛商場,日子過得倒也挺滋潤。”
董懿卓淡淡地點了點頭,埋下頭去吃飯:“那很好。”
沉默了一會兒,董懿卓笑了笑:“你小子竟然敢翹我的課,長能耐了啊!”
代珩一聽,提到了他想說的話題,裝作很委屈的樣子:“哪有,我哪裡敢翹您的課呀?你搞錯了吧,我翹誰的課業不敢翹您的課。”
“還狡辯,刷卡的記錄在那擺著呢!”
“那節課是不是還有一個女生也沒刷卡?”代珩問。
“是啊!”董懿卓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茶,“你們不會是一起翹的吧?”
代珩點了點頭:“嗯。”
董懿卓拿茶杯的手頓了一下,他只是隨口問一下,沒想到居然還被他說中了。他可是聽說這大侄子在女生面前高冷得很,從來不會和女生多說話的,有些人還一度以為他是個gay,沒想到現在他居然會和一個女生一起翹課?這簡直不可思議。
董懿桌扶正了眼鏡,打量了他兩眼,問:“你們翹課去幹嘛了?”
“游泳。”代珩老實回答。
董懿卓敏銳地覺察出了什麼,毫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你喜歡她?”
代珩沉默著沒有回答。
沒有否認就是預設,董懿卓心中已有了答案,只是驚異於什麼樣的女孩子能入得了代珩的眼。雖然董懿卓上他們的課,但上他課的學生太多,每個班他只能認識幾個。對於翹他課的那個女孩,他完全沒有一點映像。
“所以,舅舅,你能不能通融一下,別扣她的分,要扣就扣我的吧,是我的原因導致她那節課沒去的。”
董懿卓聽了哈哈大笑了起來,眼淚花都笑出來了,他脫下厚厚的眼鏡,伸手擦了擦眼角:“代珩喲,你看你,這還像你嗎?你什麼時候在意過這些呀,沒想到現在居然為了一個女孩子的分數還特地來請我吃飯。”
代珩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舅舅,你到底答應不答應啊,你不答應的話就得把吃進去的東西都還給我。”
瞧吧,這都對他耍無賴了。男人吧,一旦深深陷入某個溫柔鄉里,就會跟變了個人似的。
董懿卓開著玩笑,無奈道:“行行行,聽你的,不扣她的分行了吧,好小子,你舅舅都還沒有個歸宿,你就在這給我撒狗糧了是吧?”
“你想要的話我也可以給你介紹一個。”得到董懿卓的答覆,代珩心滿意足地笑了,渾身的擔子彷彿都卸下了。
他在想象當符初這門課到期末的時候得到一個很高的平時分時會是什麼樣的感受,她大概會驚喜,會懷疑,會不敢相信吧!
只要是她在乎的東西,他都不想讓她失去,只要是她在乎的,也會變成他在乎的。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會不會讓她多喜歡他一點,但他想這樣做。
董懿卓文雅地笑了笑:“我要求很高的,我希望對方最好是學歷史的,如果不是專業學歷史的,起碼也得是個歷史愛好者,要讀過《史記》、《漢書》、《資治通鑑》等史書,不然我們沒法交流。而且,我希望我和另一半的結合生出來的孩子會是下一個偉大的歷史學家,所以另一半也必須貢獻出歷史細胞,否則,會讓我的後代對歷史的熱愛程度削減。”
代珩忍不住調侃:“靠!舅舅,你乾脆去找二十四史當女朋友吧!那二十四部史書加起來也有一人高了。”
“我正有此意呢!”董懿卓狡黠一笑。 反正如果遇不上讓他心動的女子,他並不介意當一個罪人,把他優良的基因浪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