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面接住了一陣揮揮灑灑掉落的梨瓣，這個紳士的曖昧不明的動作讓李羅羅侷促起來。

半晌，無言。

還是賀若最先開口：“這位不知名的美麗小姐，你為什麼要闖入我的夢鄉？”

“什麼？夢鄉？”與此時此刻極不相稱的詭異話語讓李羅羅迷惑起來：“我明明在西市尋回路呀。”李羅羅伸手示意著自己來時的路，卻發現梨瓣曳的區域之外是濃不透風的霧牆。那些斧鑿明顯的鬧市街區，遠遠近近的迷濛燭光，統統沒了蹤影。

西市鬧區怎麼會有如此一顆繁花參天的梨樹？全然不相稱的月末時光怎麼會有如此圓滿的一輪明月？

很明顯，這裡已然是一處十分離奇詭異的存在了。

那眼前有著非比尋常之美貌的男子——也不是常人囉。

李羅羅嚥了一口唾沫，只覺得後脊發涼。

賀若似乎並不在意李羅羅有些顛倒的話語：“小姐，你有碰到一個人嗎？”

李羅羅努力扼制聲音中的顫抖，強裝鎮定：“沒有。”

賀若眉頭上掛上了淡淡的愁緒：“我還沒說這個人什麼樣，你怎麼就說沒見得到呢？”

李羅羅瞬間便聯想到了志怪書裡那些故作尋人尋物以掩護害人之心的鬼魅精怪，不禁戰慄起來：“我••••••一路走來••••••沒見到有人。”

“哦，原來是這樣。”賀若清淡地回了一句開始陷入沉思。

沉默四起，只有風吹衣袂、梨瓣落地的輕響。

李羅羅決定轉移賀若的神思，以免遭偷襲：“那個人是誰？長得••••••什麼樣呀？”

賀若抬起眸子，眼光流轉像含著生動的笑意，剛要開口卻又停住了口，眼神也漸漸黯淡下去：“好像時間太久，我忘記了。”

這一刻，李羅羅有了一種猜中了妖精鬼魅害人套路的瞭然，可也脫力於實在找不到其他轉移賀若注意力的話題。

又是一陣沉默。

李羅羅完全沒有享受安靜地閒適心情，只有不斷在心裡打鼓，準備迎接突如其來的襲擊。

然而，一滴晶瑩劃過賀若的臉龐，流到下巴，像斷斷續續的絲線落下，帶著月色柔和，彷彿梨花帶雨。

他——在哭嗎？

李羅羅竟然忘記自己身處險境，欣賞起月下美人流淚的楚楚動人。

賀若慵懶的神色裡帶著幾分清冷的苦楚：“那個人離開了我••••••沒再回來••••••我怎麼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