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繁星似錦。
袁暮躺在木質涼蓆上,腦子直到現在都有些發矇。
幹了一天的勞作,他半點也沒感覺累,只是有種莫名其妙的不真實感繚繞心頭,久久難以釋懷。
為何今天感覺爺爺那麼陌生呢?
而且看見爺爺時,意識裡還莫名其妙地冒出個名字來。
爺爺明明不瘸,也不姓王啊,怎麼自己會把他當成是王瘸子了呢,再說王瘸子又是誰?
煩躁地翻了個身,望著竹竿撐著的窗外夜景,袁暮流露出驚恐的神色,難道是自己病了嗎,怎麼一整天看啥都感覺不對勁。
就連現在睡的床也感覺非常陌生,眼看著都快三更天了,硬是無法入睡。
胡思亂想了一大堆,突然間小月俏麗的笑顏浮現眼前。
莫名間,袁暮平靜了下來,彷彿只要想起小月的笑臉,再苦再難也不算什麼。
難道這,就是愛,啊~~啊啊~~啊~
??
什麼鬼,怎麼腦海中又冒出奇奇怪怪的旋律。
袁暮側過身去,用腦袋枕著手臂,聞著窗外傳來的清醒空氣,想著小月,想著他們青梅竹馬的點點滴滴,想著兩人未來喜結連理的美好日子,想著想著,自然而然就安然入眠了。
殊不知,天際那輪明月竟然已經化為一顆血紅色的巨大眼睛,惡毒至極的視線越過窗戶,死死地投在熟睡的袁暮身上。
……
羊城第一人民醫院ICU病房外,王總正揹著手焦急地來回走動,不時透過透明玻璃窗看向病床上那個插著各種管道的消瘦青年。
一陣輕微的腳步響起,王總抬頭一看,是司機小何來了,手裡還提著一個保溫桶。
小何來到王總身邊,望了眼病房內,回頭輕聲對王總說道,“王總,您該吃飯了。”
“小莫病情又惡化了,我哪裡還吃得下飯?”王總憂心忡忡地說道,“道爺現在都還沒回來,如果小莫有個三長兩短,等他回來我都不知道該怎樣面對。”
“王總,您不是神仙,生老病死非人力可逆轉的,您已經盡力了,相信袁先生不會怪罪於你。”小何小心翼翼地勸慰一句。
王總唉聲嘆氣道,“我又何嘗不知呢,只是道爺對我有救命之恩,他臨走前把小莫託付給我,我總不能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吧?”
小何左右張望了下,神秘兮兮地說道,“王總,我說句心裡話,可能您不愛聽。”說罷用手指了指病床上與原來判若兩人的莫飛雲,“裡面這位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生病問題,尋常的醫療手段根本就不起作用,您要看準時機抽身出來,別再被牽連入那些離奇詭異的事件中去。”
王總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盯著小何。
小何臉色大變,深感自己拍錯馬屁了,嚇得不敢再多嘴。
“再有下次,你就回家吧。”
良久後,王總淡淡地說了句,小何灰溜溜地走了。
望著病床上眉頭緊鎖的莫飛雲,王總嘆聲道,“小莫,我只是個普通人,只能盡我的能力去幫你維持生命,這一關還要靠你自己走下去,道爺還在為你奮鬥著,你可千萬不要放棄。”
……
天剛矇矇亮,袁暮就被叫醒,呵欠連天地扛著鋤頭下地勞作。
現在的他已經沒有昨天那樣的疏離感,動作嫻熟,一耕一耘都得心應手,就像已經幹了十幾年農活一般。
就這樣過了兩個多月,袁暮每天都是三點一線地生活著,天剛亮起床幹活,天黑前收工回家,吃完飯找小月或者小月找他,兩小無猜牽牽小手,抱抱親親,做些這個年紀該做的事情。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這種平靜安寧的田園時光非常舒適,袁暮非常滿意現在的生活,心裡無比充實,恨不得就在這裡和小月白頭到老。
這天正在田埂間插秧,突然有個邋遢道人從遠處走來,手裡提著竹竿套著的幌子,一副世人高人的姿態,龍行虎步而至。
村民們似乎非常敬重道人,紛紛停下手裡的農活,上前見禮。
只有袁暮一個人原地不動,望著那個走來的邋遢道人,他心中那股久違的違和感再度浮現。
邋遢道人非常年輕,也不知道是保養得當還是本來就年輕,身材孔武有力,只可惜是個瞎子。
也不知道受過什麼傷,兩個眼眶空蕩蕩的,猙獰的傷疤幾乎佔據了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