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走了過去,檢視張掖邏的情況。
蹲下身來,目光掃過張掖邏的屍身,只見張掖邏衣服上沾了一點灰塵,手上頭髮上都有些許灰塵,想來是在前堂地上痛苦打滾時沾上的。
林楓將張掖邏的衣服掀開,看了一眼心口處……果然如蕭瑀說的那樣,血管都爆開了,鮮血淋漓。
“這毒真是夠厲害的啊,下毒者究竟和張掖邏什麼仇什麼怨?用這麼痛苦的毒藥。”林楓說道。
蕭瑀他們自然是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這時,林楓從張掖邏的袖子裡,發現了一張手帕。
古人無論男女,都會隨身帶著手帕,用以去灰、擦嘴、除汗,免得在人前表現的不得體。
看著手帕乾淨的樣子,他搖了搖頭,有些感慨:“主人滿身是血,本該為主人髒了自己的手帕反倒這般乾淨……這世事,總是這樣顛倒矛盾。”
聽著林楓的話,魏徵等人也都有些唏噓。
見過了太多案子,看過了太多人間悲劇,他們對林楓的話,也便更有感觸。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世事總是如此殘酷。
林楓視線看著張掖邏扭曲的表情,看著那雙仍舊殘留著痛苦而怒睜的眼睛,搖了搖頭,他伸出手為張掖邏合上了雙眼。
“行了。”
林楓起身,道:“這屍首也看不出什麼來,還是去見見蒙舍詔的大相和大將軍吧,希望他們能給我一些線索,幫助我找出真兇,讓張掖邏能真正瞑目。”
時間緊迫,蕭瑀自然不會耽擱,他說道:“自從張掖邏出事後,所有人就都被控制了起來,蒙舍詔大相和大將軍也被我們關在了房間裡,不允許他們進出,不久之前他們還讓人向我們詢問案情進展,現在應該還未休息。”
林楓點頭:“我們去見他們吧。”
幾人穿過長廊,沒走多遠,就到了一個正在點燃蠟燭的房間前。
房外有金吾衛把守。
房間裡能看到幾道身影來回走動。
靠近門口,便能聽到一道大嗓門的聲音:“大唐當真是太欺負人了!我們王子被賊人殘忍殺害,可他們不僅不給我們一個交代,還將我們困在這裡,不讓我們參與調查,我蒙舍詔即便再弱小,也受不得這樣的欺負!”
“大相,伱平常不是最有頭腦,很有辦法嗎?怎麼這兩天什麼也不說,就任由他們欺辱我等?”
林楓聞言,腳步微頓,他看向蕭瑀,蕭瑀有些不好意思,道:“這就是那個暴脾氣的大將軍細沙羅,細沙羅對我們控制他們自由,阻止他們親自參與調查很不滿,但沒辦法……案子沒有查明之前,這個驛館裡所有人都有嫌疑,連戴尚書都被關在房間裡呢,豈能讓他們行動自由?”
林楓笑道:“那個有些智慧的大相不是一直都沒開口嗎?這說明還是有明白人的。”
蕭瑀點了點頭:“陸克多的確什麼都沒說,一直很配合。”
這時,眾人聽到房間裡傳出一道平穩的聲線:“大唐已經派出了大理寺卿親自調查,而且大唐聖上只給了他們三天時間,這說明大唐也希望早日找出真兇,你和我都不擅長查案,摻和進去又有什麼用?不如耐心等著,若三天之後仍沒有結果,我們再開口也不遲。”
“那個時候,想必大唐會給我們一個讓我們滿意的交代。”
砰!
拍桌子的聲音響起:“本將就是不服!大王子死在驛館裡,本就是大唐的責任,無論兇手是誰,大唐都必須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代!我們大王子不能就這樣白白死在這!”
聽著兩人的交談,蕭瑀等人臉色都是微變。
他國使臣死在大唐驛館裡,當真是無論兇手是誰,對大唐來說,都是一個聲望上的打擊。
大唐一直被稱之為天朝上國,受到外邦來朝。
結果這樣的天朝上國,竟然連使臣都保護不了,讓使臣死在了長安城的驛館內,而且還是這般痛苦的死去!
縱使抓住了兇手,那也難以掩蓋大唐的失誤。
這件事若處理不好,後續很可能會影響大唐與蒙舍詔的兩國關係,甚至影響大唐和其他諸國的關係。
這還是能找到兇手的情況,若是三天時間到了,都找不到兇手,那情況只會更加糟糕。
這已經不僅僅是一件簡單的兇殺案那麼簡單了。
這是關乎兩國邦交的大事。
孫伏伽臉色凝重,身為學富五車,遍讀史冊的他,他太清楚這件事後續,會有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