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當梨花第二次絢爛的為開放的時候,京城裡似乎是接到了別的什麼訊息,漸漸的不再來范陽了,然後他們帶著弟弟回來了,他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覺得,弟弟的變化太大了。
他離開的時候,他還是一個頑皮的少兒郎,如今他回來了,他已是飽讀詩書的翩翩少年,眉宇間多了些溫潤,輪廓越發的清晰,是啊,自己都變化那麼大,所以弟弟變化也大,就不甚為奇了。
可是弟弟變得不愛說話,他有點難過。他記得弟弟離開之前很愛笑的,但是隻要回來了,大家又團圓了,那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白家變得熱鬧了起來,孃親也似乎像是被感應了一般,居然奇蹟般的醒了過來,精神狀態一天比一天好,最後居然能像個常人一般,生活起居。
他覺得這福氣是弟弟帶回來的,他開心壞了,那段時間,他每日除了陪弟弟和母親,便是用功讀書,他要進京考取功名,他要在京城當官,他要保護這個家的安穩。
直到那一天,他忽然發現孃親的狀態有些不太對勁,尤其是跟他們兩個兒子在一起的時候。
會不會是因為感慨這一切來之不易?他在心裡這樣想,直到他進京趕考的前一天晚上,去告別孃親的時候,發現孃親在房裡捂著臉痛苦的哭泣,他嚇壞了,忙去問緣由,孃親卻說,等他考完回來再談,他太著急,又害怕,逼孃親說如果不告訴他,他明天便不去考了!
孃親一雙哭腫的眼睛看著他良久,才喃喃道:
“這個男孩……不是你親弟弟!”
他嚇的一屁股直接跌在了地上,孃親在說什麼?!為什麼他聽不懂?
“不是我親弟弟?那是誰弟弟?我的……我的弟弟呢?”
他喃喃的問,那個時候,他已是弱冠之年,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已經描繪好了自己的人生框架,已經清楚了自己的雄心壯志。
“若是我沒料錯……他該是慕容皇朝的小皇子!慕容景辭!”
他不敢相信,不敢想象這一切是真的,但是孃親的眼淚,滴滴都是滾燙的!
他像是作了一場夢,那一夜孃親跟他說了許多話,講了許多故事,那些故事,都是關於祖父與祖母的,他們為慕容江山,為人間正道,為了天下百姓……他們做了多少……
“你要好好待他,像是待莞兒一般,他也是個可憐人,孩子……沒有做錯什麼……”
這是他離開孃親房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一切,不知道怎麼面對那個對自己已經很是依賴的小男孩,不知道怎麼面對祖父祖母,他去參加考試,不出意料的,慘遭嘲笑,他看見那個剛到他一半高的男孩,跟那些嘲笑他的大孩子們扭打在一起,即使是鼻青臉腫,他依舊是那麼固執的不肯鬆手。
他忽然想好好靜一靜,整日裡都將自己關在書房裡溫書,在此期間,孃親又病了一場,他去拿藥,卻發現那個男孩已經走在了他前面。
好像這個男孩也長大了呢,雖然依舊是不愛笑,依舊不愛說話,眼中總流露出一種說不明的失落,他忽然有些手足無措,但是他還是沒有再像以前一樣,每天都陪在他身邊。
孃親病好了之後,他參加了第二次考試,讓人欣慰的是,他終於考上了,沒有預料的那般欣喜若狂,他默默在京城任職,發展著自己的前途,慢慢有了自己的勢力,慢慢有了自己的家庭,官職不高,但足夠他一家溫飽安穩。
一開始他還是會回去看看家裡,發現比他預料的要井井有條,白家上上下下錦衣玉食,不愁吃穿,善良正義,家族龐大,范陽人的驕傲。
慕容景辭以超乎他預料的速度成長著,他開始暗中派人觀察著白家的一舉一動,一開始為了保護白家,而來,是怕慕容景辭勢力成熟,意圖復仇,這些年裡,慕容景辭的身份,就是一張透明的窗戶紙,沒有捅破,而他們卻都知道,孃親說過,祖母他們有他們的難處,做這樣的舉動也實在是別無選擇,不到萬不得已,誰會讓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罪犯,充當自己的掌心肉呢?
慕容景辭的身份很危險,在他步入仕途那天,他就已經清楚,可正因如此,他才更要謀得官職,以便於掌控形勢,否則,整個白家,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這一切……就這麼被輕而易舉的推翻,這一天,居然來的這麼快,來的這麼不可思議……
當他處理完公務回房的時候,已是兩更天,敲門聲顯得那麼震撼人心,轟隆隆的快要震破他的耳膜,不詳的預感襲來,還未來得及開門,成群結隊的官兵破門而入,直接將他撲到在地,暴打至昏厥,那些撕裂的疼痛,讓他若有若無的感覺到……那一刻來了……
他甚至都沒有掙扎一下,就那麼被帶到了天牢裡,失落又惆悵,直到看到她們也被押了進來,他才發現,原來死亡是那麼可怕,所有的人,都可能再也看不見,他還未讓他愛的人過上安穩的生活,就面臨著失去性命的威脅。
或許身為白家的人,這一切……都是他們應該承擔的,只是,苦了一直都不知情的趙雪玲,恪守本分嫁作人婦,卻要跟著受牽連……
“咳!咳……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