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袁芷聽到後會很生氣，或者直接拒絕，但是讓人想不到的是，袁芷的臉上依舊是那般的祥和，甚至連驚訝都沒有？

“你想好了？”

九兒有些怔住，她沒想到芷姨會這麼問她，但還是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想好了，外面的世界我不知道有多大，但我總覺得，一定有我未曾抵達的地方，有很多事情，我想自己學著去親自動手做。”

“好，依你。”

九兒有些不太敢相信，她以為今天會費很多口舌來說服一向嚴謹的芷姨，卻沒想到芷姨像是早就已經預料到一樣，答應的如此爽快！

“芷姨……你是認真的嗎？”

九兒小心翼翼的別過臉問她。

“我知道會有這一天，你出去闖蕩也是遲早的事情，所以我才讓你好好唸書，學點功夫，一人在外也好防身，怎麼？聽起來你好像不太相信？”

“不不不！我只是……只是沒想到芷姨居然會如此深明大義……”

袁芷輕笑一聲，淡淡道:

“什麼深明大義不大義，萬事萬物都是如此，只不過需要尊崇自己的本心罷了，你是個大活人，又是這個年紀，我說過，你以後會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

“不！”

九兒忽然打斷了袁芷的話。

“鳳紙安是我唯一的家，這裡生活著我的姐妹們，還有芷姨，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走遠的，我也不會嫁人的，像四姐六姐一樣，等我弄明白了我想弄清楚的問題，我就會回來！”

“唉……”

袁芷垂下眼瞼，容顏雖美，但還是抹不開眼角歲月的刻痕。

“等你真正的行走江湖，道理你自然就真的懂了，既然決定要走，我自然是不會攔你，離開之前……跟鳳雲鳳翔知會一聲。”

九兒突然起身繞過桌子，撲通一聲跪在了袁芷的面前，仰起溼潤的眼睛看著袁芷，袁芷不攔著，也不拉她起來，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她。

“芷姨！您對九兒的養教之恩，九兒沒齒難忘！待九兒行走江湖歸來，就再也不離開您！”

袁芷不語，笑著點頭。

直到九兒離開房間的時候，袁芷才發現自己的眼睛有些酸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竟發現有那麼一滴溼潤，刺的她的眼有些不太舒服。

什麼時候也是會流淚的人了？

若是有孩子的話……她會不會是一個合格的孃親？女兒會乖巧懂事，兒子會溫潤如玉？

她忽然笑了起來，笑得那麼難看。

她怎麼可能會有孩子呢？當景元時代還未翻篇時，本是想著就這樣將就著過一輩子的，輸的已經如此狼狽，她已經無力迴天，也不想再掙扎，可是突然慕蓉王朝就此隕落，那個男人帶著他心愛的女人，共赴黃泉……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喚醒了她，人生不應如此,那時她不過二十歲，像是有什麼東西重重的砸進了她的心臟裡，從此以後，就一直跟著她一起生長，成了她現在這副模樣。

愛過的男人愛著另一個女人，早已是黃泉相伴，她就再也從未動過情，嚮往自由的人，不應該有牽絆，她冰冷又絕望，帶著嗜血的慈祥和藹。

可她怎麼會不知不覺的……就將九兒這個小丫頭帶大了呢？

街市上逐漸有了微弱的燈光，而此時荒山的山洞裡，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謝依依在白川旁邊燃起了一堆柴火，那是她一瘸一拐的從洞外撿進來的，又不敢走遠，生怕白川會被野獸拖走。

她沒有高明的醫術，但是作為國安局的成員，緊急傷口處理她還是會的，所以扒光白川的上衣的時候她也沒有猶豫，好在現在是夏天，洞裡的溫度雖然是涼了點，但是生起一堆火又剛剛好。

忍著心疼的眼淚，她拔出了白川胳膊裡的半支箭，鮮血汩汩而出，她迅速的為他止血，將摘來的野草舀成泥敷在他的傷口上，好在白川本就肌肉結實，她仔細的處理之後也沒有再流血，只是有點發燒而已。

看來古代習武之人的生存能力還是很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