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她的夫君，夜聞天。

她每次看見自己的孩子，腦海中都會浮現出景元皇后的身影，還有小景辭可愛的笑臉，她實在是太過於愧疚，以至於每晚都無法入睡。

她去找夜聞天鬧，去跟他吵，卻直接被軟禁了起來，她只能日日誦經，為死去的人祈福，這樣會使她的心裡好受一點。

沐清說到這裡，整張臉上已經全部都是淚水，她的面板已經開始變得發黃，眼角也出現了很多皺紋，不像是個皇后的樣子。

“所以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是希望我感謝當年你有心救我嗎？”

白川冷冷的看著她，眼中依然不帶有任何感情。

其實對於沐清的話，他也不是完全不信，確切的說，他是相信她剛剛所說的話的，比如當年她想要救他。

老夫人還在范陽的時候就跟他講過，把他從宮裡救出來的那一天，有一個女子幫了他們大忙，據說好像是夜夫人。

這是老夫人的原話，其實基本是可以確定的，因為是手下的人親眼所見，不會有假。

只是老夫人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沐清，沒有辦法相信她有那麼好心，會講慕容景辭救出來。

畢竟，她是夜聞天的妻子，沒有殺他他們就已經覺得是手下留情，更何況是救他呢？

“我沒有那個資格，接受你的道謝，我已經用盡了我所有的勇氣活到今天了，從來沒有奢求過會得到你的原諒。”

沐清的笑容變得有些無奈。

“能把你帶出來，說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選擇，但這也無法彌補我之前的過錯，但是能讓你活下來，長的這麼大，而且還那麼有能力，我真的很開心，至少我有臉去見你的母后。”“我從皇宮一直到這裡，沿途遇見的所有人，都是在說著慕容家族的好，貶低著崇淵帝的惡，范陽這邊的百姓生活的不錯，說明你真的適合做一個帝王。”

“這片江山本來就是你的，我也堅信，總有一天你會打敗夜聞天，奪回屬於你自己的東西，讓夜聞天付出代價。”

“景辭，夜聞天死有餘辜，這一點誰都無法否認，但是……但是耀兒……他還只是個孩子，請你……請你不好傷害他。”

白川冷冷的勾了勾唇角，她終於說出了自己來的真實目的，就是為了替她的兒子求情。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求你，也沒有這個跟你提任何要求，但是當年的那一切，我確實是都不知情，如果知道的話，我就是拼了命，我也會攔下他的！”

“你就比天耀大兩歲，當年，他還只是個孩子，什麼都不知道，這麼多年，我一直單獨將自己關在房裡，一直都是夜聞天在教育他，所以他的性格也隨了他爹，魯莽無知！這都是我的錯！”

“希望你看在他當年還只是個孩子的份上，能夠饒他一命，給他一條活路，好嗎？”

沐清乞求的眼神看著白川，希望他能點頭答應，卻又覺得是她的奢望。

“不可能。”

白川在注視了沐清的眼神片刻後，給了這樣一個否定的答案，沐清的神色逐漸暗淡了下去。

“你們夜家所有的人，都必須死，都要為他當年的作為付出代價！”

白川直接放了狠話，一聽沐清說起當年的那一切，他都有些無法接受，沒有辦法接受那樣的措辭。

當年的一幕幕，無論是溫情，殘酷，亦或是冷漠，對他來說，都是傷害。

沐清的眼淚更加的洶湧起來，好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她的眼神裡已經沒有了任何光彩，像是徹底失去了希望。

“你走吧，離開這裡，永遠都不要再回來，算是當年欠你救我的人情，如果有下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手下留情。”

沐清的擦乾了臉上的淚水，眼神裡帶著悽然的堅定。

“不要傷害耀兒……好嗎？這都怪他父親！他還只是個孩子，如果沒有發生那一切，你們或許會是好朋友……”

沐清還沒有說完，脖子上便架了一把劍，她眼睛都沒眨一下，只是看著慕容景辭有些木訥。

“你真的以為我不會殺你嗎？同樣都是孩子，我只不過比他大兩歲而已，憑什麼我要經歷這一切，憑什麼他就可以無憂無慮的長大？！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要是再不走，信不信我真的殺了你！”

沐清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淡淡的笑了起來，只不過笑容有些苦澀。

“你若是真的要殺我，那是我該死，我絕對不會有任何怨言，至於天耀，作為母親，我已經很失敗了，能為他做的我也都做了，死而無憾。”

白川的劍架在她脖子上，似乎已經止不住的在輕輕顫抖，他真的在猶豫，要不要殺了她？

沐清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彷彿是在等著慕容景辭動手，無論如何，這一切，都是她罪有應得。

她希望在九泉之下見到清瀾的時候，可以得到她的原諒，能夠寬恕她的罪過，她們還能夠回到從前。

這一生，走到現在，該說的話該做的事，她都已經盡力了，現在，只等著生命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