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害死了林老將軍，那個真正一直在做父親的將軍，才是值得被留下來的那個。

只可惜，因為夜聞天的狠絕，因為他自己太優柔寡斷，讓黑風城失去了將軍，讓林九九失去了爹爹……

這一切，他心裡有愧，甚至包括對夜聞天的。

“你應該不會想到現在站在我面前的人，是我吧。”

“我在想，這麼多年，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兒子看過？應該沒有吧。”

“這樣至少，會讓我現在的心裡好受一點，其實我覺得你我之間，為什麼要是這樣的關係？”

“如果說只是陌生人的話，說不定我會敬你是一條好漢，都到了這個時候。還能夠存活在這裡，這是你的本事。”

崇淵帝的眼神，微微晃了晃，似乎有話想要說，卻又說不出來。

在夜聞天的印象裡，夜凌逸不是一個喜歡多說話的人，大多時候都是沉默寡言的，甚至脾氣暴躁。

但是現在坐在他床邊的這個男人，就像他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一樣。

也可能是這麼多年了，夜凌逸的心裡裝了很多話，只不過從來不會跟身邊的任何人說起過而已。

“你知道嗎？我小時候，他們都很怕我，我以為那是因為我武功高，練得好，所以他們都怕我。”

“後來進了宮之後，我發現我的地位一夜間天翻地覆，明明應該是我兄弟的人，一心想要置我於死地。”

“我在宮中，看起來是有些無依無靠了，甚至都沒有見過我的孃親。”

“說起來我還是崇淵帝的第九子，可是你卻從來都沒有注意到過，對我避之不及，比對普通人都還要冷漠。”

“我想，要不是我當年立下戰功，你應該怎樣也不會注意到我吧。”

“早知道我當年就不應該立下戰功的，這樣說不定後來，我就可以過得輕鬆一點。”

“夜天耀也不至於這麼針對我，而你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這種特權，你給了夜天耀，卻沒有給我。”

“你說做兒子的我，會不傷心？只可惜……我現在跟你說這麼多，你們都不會懂我的。”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你可能根本就沒有心，我從來沒有見過哪個父親，對自己的兒子冷漠成那個樣子，也從來沒有見過哪些兄弟姐妹，如此針對自己的兄弟，甚至想要將他置於死地。”

“後來我漸漸的明白了，原來皇宮中就是這個樣子，弱肉強食。”

“我即使是討厭這樣的規律，可是我也掙扎不了，我也知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冷漠，就因為我是一個外族之子。”

“所以不值得你疼愛，對吧！可是我希望你們清楚一點，正是因為你不放在眼裡的這個外族之責，才可以幫到你。”

“你既然當初做那些事情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今天這樣的結果。”

“都說虎父無犬子，虎毒不食子，你還真是一個矛盾的存在。”

崇淵帝渾身開始輕輕地顫抖起來，額頭冒出了一層細汗。

他舌頭好像在挪動。夜凌逸輕輕的湊上去聽，湊上去聽。

雖然聲音極其微弱，但是他還是聽清楚了那三個字。

“不孝子。”

“我不是從一開始就是一個不孝子的，你知道我有時候，有多希望自己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嗎？”

“如果我真的有一個林老將軍那樣好的父親，那該有多好，雖然他只是一個領主，只是一個將軍，對子女的要求極其嚴格，可是他對子女的疼愛卻是真實的。”

“而你呢？只有在利用到我的時候，才會注意到我，發現我沒價值之後，又把我丟到一邊，我是你的兒子？還是你的工具？”

“夜天耀看不過我，我可以忍，但是我沒想到，知曉我在宮中所有遭遇的你，居然能夠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