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大明行了一條鞭法。
每年大規模的火耗就在眼前。
雖說每次耗也就是百去其五,那也架不住年年這麼耗,而且每遞解一年,就要將銀錠融兩到三次。
照百去其五的火耗比例算,每歲徵銀二百萬兩,收上五年,大明市面上的白銀就要少五十萬兩。
於公於私,這個事情,嘉靖都要查清楚。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戶部的賬房拎著一摞厚厚的賬本走進了西苑。
“啟稟陛下,大致有結果了。”
嘉靖猛地抬起頭。
“如何?”
賬房掀開賬本,輕聲道。
“所有的帳都對不上,如果說只有我大明所產之銀,當下之銀價,每兩白銀至少換錢兩千五百文以上。”
即便是嘉靖找了這麼多人,手上的資料也是十分有限,無外乎就是歷代君王陪葬了多少銀子,大明的銀礦每年產了多少白銀。
能得出的結論也就是帳全都對不上,然後相當粗略估計一下銀價應當在什麼位置。
“另據唐書、宋史所載,中原銀價,自貞觀、太平興國、紹興三朝之後,皆有所降,國朝自成祖、宣宗之後亦有大降至英宗後才方見穩,卑職等估略,許是天下初治所致……?”
嘉靖不耐煩的擺擺手。
“貞觀尚且說得過去,太平興國元年,紹興元年,是財神爺看他趙家弒君謀逆,國破家亡,所以往中原扔銀子賞他們?”
嘉靖隨手拿過了那賬房遞上來的賬本,尤其是本朝那些記錄詳實的記載,嘉靖腦海裡只浮現出了五個字。
——鄭和下西洋。
繼續翻下去,嘉靖的血壓便已然升了上來。
因為自正德十五年開始江南各州府的銀價有過一次明顯下降,甚至不少州府都曾零星上報過,只不過很快銀價便再次穩定。
陶師賢可以瞞過世人的眼睛,卻瞞不過國史館那些翰林們落在食貨志上的史筆。
嘉靖知道海利大,但絕沒有想到海利竟然能大到影響大明銀價的地步。
“照此說來,自英宗以降,他們無有一日停歇!我大明的這萬里海疆反倒成了他們的生財之路了!”
“朕的錢!”
“叫張佐來,叫陸炳來!”
“教各府的宗親都快些走,給朕清田畝去!!”
“喏,喏。”
鞭法這根蘿蔔。
終究是將大明埋藏已久的那些陳年淤泥給帶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