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句話,海瑞便讓這一科大半的同年徹底記住了他的名字。
只有林庭機站在原地,臉色變得有些異樣的喃喃道:“像,太像了。”
剛外放一個寧玦。
又來一個海剛峰。
這老天爺是存心不想讓這朝廷消停啊!
海瑞話音未落。
國子監外的所有人便清楚的聽到了街頭傳來了銅鑼聲。
“陛下明詔,各省倉稟並京通各倉,一併開倉放糧,解民飢困!”
在國子監外的一眾舉人無不彈冠相慶。
只有海瑞的面色愈發的難看。
——
就在京師舉子彈冠相慶,祝賀正義再次戰勝邪惡時。
在薊州鎮的一座衛城中,百餘根菸囪已然冒起了黑煙。
中原古來缺銀,故此自祖龍一掃六合便鑄方孔錢以供民用。
及至兩宋時,兩宋繁榮的商品經濟,徹底挖空了江西最後一批富銅礦,因而民間因缺少貨幣,故此催生出了名叫“交子”的貨幣。
元、明兩朝,皆曾想過以鈔代錢。
究其原因,無外乎就是缺銀少銅。
但翻開史書不難發現,在明末的白銀輸入下,最後接盤的清廷,忽然就不缺白銀了。
最離譜的是,清廷也並不缺銅鑄錢。
因為非常簡單,明正統十三年,王振執意派兵南征麓川,將麓川的文字、語言、文明全部殺到絕種,徹底改變了大明西南土司的格局。
而後便是大量的漢人湧入雲南,隨之而來最直接的後果便是,滇銅橫空出世,至清代時,滇銅年產量峰值為一千三百萬斤,僅烏蒙一府(即後世昭通)所產之銅便佔了天下銅產的六成,只是礙於錢禁與成西南土司威脅,終明一朝始終未曾大規模開採滇銅。
而這一切,至嘉靖朝時,發生了一個鮮明的變化。
嘉靖七年,有明一朝,漢化最徹底,所謂最賢的西南土司,王世貞眼中大明十七個家產過五十萬兩之一的土司安萬銓借襲其兄世職水西宣慰使。
自嘉靖七年至安萬銓病逝的嘉靖四十一年,是明代開採滇銅的唯一視窗期。
因為安萬銓有大把的產業在蜀中、湖廣,處於朝廷的直接控制之下。
一個銅匠擦著額頭上的大汗跑到了高拱的面前。
“侍講,讓弟兄們都歇歇吧,兩天兩夜沒閤眼了。”
日夜的高溫,烤的那銅匠的面色通紅。
一隻只裝滿嘉靖通寶的木箱被搬到高拱的面前。
高拱的眼睛卻都沒有眨一下。
仍舊是面色凝重的盯著面前的一座座銅爐低聲道:“人歇爐不歇,缺了人便去中軍都督府找鎮虜伯調,三個月之內,陛下要鑄的銅錢,必須如期交付!”
銅匠們鬆了口氣,低聲唱喏後,旋即便帶著眾人下去休憩了。
西苑內,裹著大氅的嘉靖登高遙望東南方向。
既是薊州,也是江南。
“朕可從來沒說過鞭法一定要計稅為銀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