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沒說過,孟子、顏子都沒說過……”
海瑞手中拿著的,是一本本曾經被他奉為皋臬的《傳習錄》、《甘泉集》、《四書章句集註》。
“朱子也沒有,陽明先生、甘泉先生,都沒有說過。”
錫山是新法的試點,錫山也是天下郡縣中走在最前面的。
身為錫山知縣的海瑞看的最為清楚。
新法切切實實的讓一批百姓富起來了。
在得知佃主騰田之前的那一刻,海瑞還堅信,新法就是百益而無一害的德政。
“一邊是好不容易抓到奔頭的百姓,另一邊是飢腸轆轆的佃農。”
“僉憲當真沒有兩全之法嗎?”
“世間安得兩全法?”
“去……去海外找糧,可行否?”海瑞愕然的看向寧玦。
寧玦卻是搖了搖頭。
“可行,但不是時候,那些商人不會就這麼痛快的去出海。”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百姓抱著聖人典籍不變,朝廷變出花來又有何用?”
海瑞沉默了許久之後這才開口。
“今歲秋收亦為新法存亡之秋……海某願與僉憲共保新法。”
“好。”
寧玦嘴上這麼說,手上卻是隨手撿起了錫山縣衙的大印蓋在了一份公函之上。
“太子行轅那邊,我來安排,寧某告辭。”
海瑞將寧玦一路送到了碼頭上。
也就在海瑞不在錫山縣衙的這段時間,縣衙的書吏也上前將海瑞案頭的所有公文發出。
其中便夾雜了寧玦“替”海瑞發出的那道緝捕項元汴的公文。
項元汴握著半個松江縉紳的積蓄。
都不需要項元汴出手,那些將大半家產押在項元汴身上的縉紳就不會答應。
公函發至華亭,華亭縣只跟項元汴知會了一聲,旋即便另有一路人馬直奔南京而去。
海瑞這樣的七品知縣,甚至都不需要驚動守備廳。
很快便有一隊帶著吏部司務廳公函的胥吏便來到了錫山縣衙。
“敢問閣下可是海縣尊?”
舉著筆的海瑞登時便怔在了堂上。
“二位是……?”
“有科道言官彈劾海縣尊戕害鄉賢,致使鄉民倒懸,司務廳依制著命縣尊閒住錫山,以待協查,錫山縣丞署理本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