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國一體,強的不僅僅有皇權,還有這份皇權對應的責任,嘉靖無論如何,心裡多想要銀子,嘴上還得唸叨兩句天下蒼生。
這個賬若是真的算的清清楚楚了,君,是君,國是國了,那嘉靖怕是要直接解放天性,專心搞錢了。
“不,我不是在跟你們商量,我只是通知你們一聲。”
“通政司不收我的奏本,那我便回京親手放到天子的御案上。”
“你們議,我寫奏本去了。”
張居正開口欲勸,寧玦卻已然走遠。
見朱載壡還在愣神。
“叔大還糾結甚,這跟因噎廢食又有何異?碼頭總要修,水道總要擴,城裡的百姓總要有個遮風擋雨的住處。”高拱亦是開口道:“殿下,臣才薄,只知道這等大事,越拖越壞,早些辦了也是了卻一樁隱患啊。”
明君還是昏君,權臣還是賢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商人抬頭之後,這出明君賢臣的大戲,離報幕散場本就沒剩多少戲碼可唱了。
只不過這條時間線上的重大鼎革,不是受外力影響後由外植入,而是由大明內生。
——
金陵徽國文公祠
就在胡山被都察院的眾人帶走的當天夜裡。
一眾在金陵客商也顧不得是不是徽商出身,便齊聚在了文公祠內,而後便直接派人將胡二“請”了過來。
胡二一臉諂媚的看著面前的眾人。
“各位老爺,我家老爺就是這麼被那寧僉憲帶走的。”
為首的阮弼有些不悅的看著胡二。
“雪蓑被帶走前,不是命你帶著他的帖子設法搭救嗎?”
胡二的表情登時便僵硬了下來。
“小的正要來此,不料諸位老爺竟是先小的一步,我家老爺能有諸位這班朋友,當真是前世積德……”
不待胡二說完,阮弼便不耐煩的擺手示意胡二退下。
“小的告退。”
胡二這才離開祠堂。
“良臣,你怎的看?”
“方才我得到訊息,那寧克終已然入得宮去了,雪蓑這般行事,怎就沒有人知道攔著些?”
坐在阮弼側旁那客商嘆了口氣道:“雪蓑在水織棉上下了重注,只是這江南水織棉日賤一日,雪蓑現在只能指望著開海之後販到日本、朝鮮那邊去。”
“可朝廷遲遲不擴建碼頭,碼頭少了,這運費便下不來,碼頭愈晚交工一日,他胡雪蓑虧的便越多,焉能不急。”
江南借貸的利率是下來了。
但也不少客商因此大貸特貸,力圖一口吃成個胖子,再低的利率也禁不住基數大。
越早一日把運費降下來,這些客商越早一日能鬆口氣。
阮弼聞言不由得搖了搖頭。
“胡鬧。”
胡山不知曉這碼頭為何“茲事體大”但阮弼跟著鄒望在朝廷裡這幾趟走下來也猜到了些許。
“茲事體大……劉家港那邊算過賬了嗎?朝廷最晚甚時候動工來得及?”
“四個月內,碼頭如若不動工便趕不上頭一批海船下水了,雖說不至於家破人亡,但錨在海上排隊進港,每天都是在白扔銀子啊!”
阮弼隨手將手中的茶壺放在了桌上冷笑道:“扔甚銀子?開源開不動,咱們難不成還不能節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