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在開封設有南、北作坊和弓弩造箭院,南、北作坊掌造兵器,由京朝官、諸司使、諸司副使、內侍衛監官,下設木作、杖鼓作等51作,弓弩院掌造弓弩、甲冑、劍、鐙,由諸司使、諸司副使及內侍二人兼領。這些作院的規模很大,工匠甚多,如開封的弓弩院有兵匠千餘人,這些工匠有相當一部分來自廂軍和原來工藝水平相當高的土卒,被稱為軍匠、兵匠或作院軍,終身為兵器製造服務,如果兵匠的數量不足,便招收民匠加以補充。
趙禎說富弼是老狐狸,誠然富弼的政治智慧比歐陽修高太多,歐陽修有才有能,唯獨政治智慧差了些,否則在慶曆新政期間也不會不合時宜的寫一篇“朋黨論”。“朋黨論”雖是千古雄文,卻也引起了趙禎的猜忌之心。
富弼的猜測與賈、龐、張的手段八九不離十,他們陽謀就是在林近的身份上做文章,讓林近服匠役而且是趙禎都不能阻止的理由,林近匠藝高絕弓弩造箭院急需改造神臂弩、床子弩的匠人。
神臂弩、床子弩是大宋步軍及守城重要的儀仗,說是一國利器也不為過。
賈昌朝、龐籍、張堯佐三人商量出來的結果就是引林近入弓弩造箭院服匠役,而北宋的兵匠是終身制的。
雖趙禎是大宋的官家,但北宋的國策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只要召林近入弓箭院為兵匠的文書發下來,趙禎也沒辦法阻攔,除非你林近在弓箭院立下大功趙禎順水推舟授林近個武官的職司提拔起來,但是弓箭院有千餘人,魚龍混雜林近能不能活到立功的那一天都是未知。
“大人覺得此計可行否?”何管家問道。
張堯佐說道:“這賈昌朝倒是有個好兒子,使出如此狠毒的計策。”
何管家說道:“此計就是打定那林致遠不敢身渉此險地,必然低頭求上門來。”
張堯佐問道: “只是這弓箭院並不都是我們的人,如果那林致遠真的進了弓箭院只有一個正使嚴政能在裡面能懲治的了此人嗎?”
“弓箭院與南,北作院不同,弓箭院並無京朝官掣肘自是一言而決,何況弓箭院千餘人,真要懲治林致遠只需派幾個軍匠設計一場意外便可。”何管家回道。
“何管家莫要忘了,那弓箭院副使權利也不小,還有兩個內侍官張茂則必然對他們有所交代。”張堯佐說道。
何管家又說道: “大人多慮了也許只要文書一發下來,那林致遠就求上門來了呢!在弓箭院懲治此人只是後計,此時為的是逼他就範,大人只需與那二位一起疏通好關係,應付官家的手書即可。”
張堯佐點點頭說道:“官家只有三成,張茂則半成,林家的姻親王家半成,林致遠手中有六成份子。只是這六成也近百萬貫了,其他人會袖手旁觀嗎?”
“未曾聽聞其他人有露出風聲,想來知道的人並不多。”何管家說道。
“何管家你忘了將門,將門在弓箭院比我們勢力大的多,如果他們與內侍聯手,嚴政怕是不好從中做手腳。”張堯佐又道。
“此事大人不用多慮,民匠轉入兵匠,林致遠真的進了弓箭院,就終身脫不得身總會尋到機會。”何管家回道。
張堯佐說道: “此時倒是希望那林致遠求上門來省了我們許多麻煩?”
“大人此乃陽謀,官家對此事也說不上話,林致遠不想去那弓箭院就只能求到幾位大人門上來。”
此時林近已經被歐陽修叫到富弼家裡,富弼與歐陽修商議過後覺得事態嚴重急忙差人去林家工坊將林近喊到富弼家裡。
歐陽修見林近到了急忙說道:“致遠此事非同小可,我與富大人認為他們有可能將你徵入南北作院,或者弓弩箭造院,由民匠轉為兵匠,已入此間你很難再脫身出來。”
林近聞言也是一驚問道:“老師於此事算到幾成?”
歐陽修看了看富弼說道:“八成以上,弓弩造箭院可能性更高。”
“那弓弩造箭院可都是他們的人?”林近緩了緩心神問道。
富弼說道:“造箭院正使叫嚴政是張堯佐的人,副使叫劉敏忠應該是那些將門的人具體哪家的不知道,還有兩個內侍但只有監督之責並無實權。”
“諸司使應該都是武官為何與張堯佐會有牽扯?”林近不解的問道。
富弼回道:“張堯佐與嚴政有救命之恩,此人也是因此搭上張家這皇親的門路才升到造箭院做諸司使。”
“如此說來這文書會很快發下來了。”林近自語道。
歐陽修說道:“由頭最應該是那神臂弩和床子弩,官家即便想插手也是無用。”
“此事豈非無解?”林近問道。
“除非以學子身份參加發解試為由申請延期服役,只是致遠你有孝在身今年沒有參加發解試的資格,而你進太學的事也要發解試結束方可。”歐陽修說道。
林近入了太學就相當於有了相當於舉人的身份,可直接參加來年的春闈。
此時的林近終於感受到來自社會身份的掣肘,封建社會等級制度將人壓的死死的,這也是王語嫣為什麼一直想要林近考科舉走仕途的原因。
“如此卻是差了兩月有餘的時間”富弼說道。
歐陽修也是點點頭,此時才六月上旬離秋闈發解試還有兩個月時間。
“如此只能闖一闖這龍潭虎穴了”林近也沒想到對方會用如此手段。
富弼又說道:“此事必然有其他人負責應付官家的詔令,以事涉軍國利器為由進行封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