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十三章 社會大學

幾天的經歷下來讓她身受打擊,以前看到輟學外出打工的發小們回家穿的光鮮亮麗,大家都對大城市充滿了期待,作為窮學生的她也如此。而曾經以為的虛妄的夢境,被眼前的現實撕得粉碎。

每天重複著體力勞動,身體像散架一樣,沒有時間去思考其他的事情。她想找個人傾訴,可她又能跟誰講呢,靜姝現在課業負擔重,她也不忍心打擾,只能默默的告訴自己,目前除了堅持下去,似乎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一切都是自己選的,咬著牙也要扛著。

和吳依一起在店裡打工的孩子都來自農村,都是早早輟學,吳依看著他們,心裡起初覺得自己跟她們不一樣,她還有著自己的夢想,店裡的員工們生活異常單調,工作之餘,每天除了拿手機聊QQ,就是回到宿舍呼呼大睡,第二天再按部就班的上班,發了工資去染個頭發,買件衣服,買點新鮮玩意。吳依原想著白天上班,晚上繼續看書學習,來打工前她也帶著書,可每天下班後,處於集體宿舍中,鬧哄哄連睡覺都受影響,加上每天疲憊不堪,自己根本無心看書。

店裡一個禮拜休息一天,第一次休息吳依在宿舍睡了大半天,她感覺才好不容易把一個禮拜的覺補上。第二次休息她特地預留了點時間去附近走走,來這個城市半個多月了,整天兩點一線,還沒有好好的看看這個城市。由於對這個城市還不熟悉,她只能在店附近轉悠,離店兩站路距離有個新開的樓盤,吳依走到工地附近,恰好工人們下工吃晚飯,看到他們滿身泥濘帶著安全帽,每個人手裡提著一個水杯,曬得黝黑的面板,跟城裡人的膚色形成了鮮明對比。一群人擠在路邊擺攤前買盒飯,盒飯很簡陋,都是最便宜的菜。一群人蹲在工地邊的路上狼吞虎嚥的吃起來,吳依看著他們想起了自己的爸爸,他以前也在建築工地幹活,對於爸爸的工作,當時年幼的他一無所知,她只聽過爸爸給她講城市的繁華,他們蓋得高樓有多高,但從未跟她講過他們的生活,今日吳依親眼所見,內心無比的心酸,想著爸爸以前一個人在工地肯定吃了不少苦,而他從來沒有跟家裡說過,老天還那麼殘忍,把年紀輕輕的他帶走了。想著想著吳依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快步離開,她害怕別人看見她的失態。平復了心情,吳依告訴自己,自己再苦再累也要堅持努力,她要像爸爸一樣吃苦耐勞,她一定要讓自己過上好日子,這是爸爸和爺爺的心願,將來她也要在這城市買房子,爸爸年輕時給別人蓋房子,自己卻始終沒能留下來,將來等她在這個城市落了腳,她要把爸爸和爺爺,還有媽媽的遺像都帶過來。

吳依咬牙堅持了一個月,這一個月裡,自己手被燙傷過,也滑倒過一次,腿烏青半個月才消,好在經過一個月她也算適應了工作環境和工作強度,拿到第一份工資那刻她內心是喜悅的,以前都是自己花錢,現在自己也終於賺到錢了,此時她想到了爺爺,要是爺爺在多好啊,自己可以給爺爺買一些爺爺沒見過或者經常唸叨的東西,她忽然想到爺爺以前看到別的鄰居家從外買的芒果,一直問吳依那個東西好不好吃。吳依趁著休息去水果店買芒果,問道價格時內心不由得心疼了下,但還是忍痛買了幾個,自己坐在路邊邊吃邊流淚,心裡默默的唸到:

“爺爺你一直心心念唸的芒果,孫女今天吃到了,要是你還在該多好,我給你買很多很多的芒果,下次回老家我給你帶幾個放到你墳頭,不光芒果,還有其他好多你沒吃過的東西”。

吳依休息日都會給靜姝打電話,或許在這個世界上靜姝是唯一懂她跟她心最貼近的人。她跟靜姝分享自己的日常生活,告訴大城市的燈紅酒綠,輕描淡寫的也會說說自己平日裡工作上所受的苦和心酸,她鼓勵靜姝一定要考上好的大學,千萬不要羨慕打工的人,用知識改變命運,走出大山,不要重複父輩的路。

吳依也從靜姝處得知他們課業負擔很重,靜姝壓力很大,一直狀態也不好,她一直擔心自己考不好,趕不上童安皓的腳步,到時兩個人無法考到一個學校,吳依的開導和安慰,讓靜姝輕鬆了不少。 話說靜姝和童安皓兩個人度過了甜蜜的一段時間,兩個人一起努力一起加油鼓勁。

有一個週末兩個人相約去市中心買書,靜姝被童安皓帶到商場拍大頭貼,不巧碰到了童安皓的媽媽,童安皓媽媽徑直走到兩個人旁邊問道:

“皓皓,你在這幹嘛呢”童安皓看到媽媽後臉色一變,但只好硬著頭皮說:

“我準備去買書,然後路過這”

“買書還不去,現在馬上要高考了,還有心思玩”

“知道了”童安皓垂著頭,拉著靜姝的手準備走

“皓皓,這是誰啊”童安皓媽媽緊追著問道

“阿姨好”靜姝靦腆怯弱的小聲說道

“這是我女朋友”童安皓把靜姝拉到身後,目光迎上自己母親責備的眼光

“你才多大就談女朋友,我和你爸每天為你高考操碎了心,你還遊手好閒談戀愛”童安皓媽媽提高了嗓音批評道

“我哪裡遊手好閒了,今天要去書店,只是路過這”童安皓拉著靜姝快步離開了,留著在身後大聲喊他停下的母親兩個人走了一段就上了公交車趕往市中心.

在車上靜姝小聲問道:“你媽媽知道了會不會罵你啊”

“會啊,她跟我爸一心只希望我考個好學校,老一輩思想就那樣,感覺一切與學習無關的事情都是學習的障礙物似的”童安皓抱怨道

“那怎麼辦啊”靜姝慌張了起來童安皓皺著眉頭

但看著緊張的靜姝,於是緊握著靜姝的手安慰道:“你別擔心,我能搞的定”

“你回去跟你媽媽解釋下,就說不會耽誤學習的”

“嗯,我會的,沒事了,我們去買書吧”童安皓語言上安慰著靜姝,但心裡還是很糾結回家後怎麼面對父母。

對有高考生的家庭,父母經常緊繃著神經,無時無刻不能放鬆,彷彿熬到高考完大家才能鬆一口氣,家長不敢吵架,婚姻出問題的家庭不敢離婚,似乎一切跟學習無關的東西都是影響因素。戀愛成了父母和學校老師的禁忌,一旦被發現,老師將和家長聯合拆散他們,讓他們全身心的投入高考備戰中,然而越是棒打鴛鴦,學生們越是反抗,很多時候不是因為戀愛影響了學習,而是父母和老師放大了此事的影響而導致的連鎖反應。

童安皓回家後被父母數落了一番,童安皓媽媽私下去找了童安皓的班主任,班主任因此知道他們兩個談戀愛的事,對於一個寄予全校升學率的重點班級,班主任怎麼可能允許這樣的事繼續發展,於是找他們兩個單獨談話,苦口婆心的強調學習的重要性,並把兩個人座位分開,也通知了靜姝的爸媽到學校談話,就這樣被棒打鴛鴦下,兩個人平日裡在公眾場合從不講話,有時只能偷偷的留紙條或者偷偷的見面,更多的心思也放在了高考衝刺上。

此事對靜姝影響比較大,靜姝的父母雖然沒有責備女兒早戀的事,但也也對靜姝思想上各種敲打,加上平日裡兩個人距離疏遠了許多,靜姝情緒上也受了不少影響,每次她只有在電話裡跟吳依大道苦水。

經歷了每週一小考,半月一大考的高考前強化練習,所有的學生都備受壓力,看著高考一天天鄰近,寒窗苦讀十二年,眼看就要到頭了。經過兩天考試,所有的考生終於在高中生涯畫上了句號,高考對於中國的學生來講也是一件改變命運的事情,有的人透過考取名校而獲得進入社會獲得更好機會和資源的敲門磚,有的人則被擋在大學門外,幾年時間,每個人的命運都會有所改變。

考試結束第二天,大家都可以根據相關材料估算自己的分數,而估算的分數則是自己報考志願的重要參考,因為報考指南上有各所大學往屆錄取的分數線可供參考,分數高估或者低估都會影響自己的報考選擇,因此也給高考增加了許多機動因素。童安皓高考成績不錯,他父母建議了北京的學校,而靜姝由於發揮失常,只能上個一本普通大學,兩個人面臨不同的選擇,但彼此都沒有為對方去犧牲,畢竟背後父母給予的壓力只能讓他們選擇一個相對最好的選擇。

三年的等待,終於等到了這一刻,原以為終於擺脫了繁重的課業負擔會很開心,可最終發現畢業季是傷感的,有的同學落榜了,從此大家的人生髮生了很大變化,有的人開始融入下一屆復讀,有的人去了外地的大學,或許將來就在那個城市終老,或許有的同學自此再也沒有見過面。學校裡每個班級都忙著拍畢業照,作為青春的一種紀念,也組織了道別會,一句句祝福語從大家的口中說出來,小小的祝福承載了單純的同窗友誼,有的人嘆息,有的人流淚,有的人為自己的未來的大學生活憧憬,有的人為未能考出理想成績而懊惱。暑假裡童安皓被父母安排的去上新東方英語,靜姝則呆在老家等待開學,兩個人平日裡靠電話聯絡,每隔半個月靜姝會乘車去城裡跟童安皓見面,為了不讓父母擔心都是當天來回,雖然趕車辛苦,但只要能見童安皓,靜姝就覺得無比幸福。兩個多月後,兩人都收到了報考學校的錄取通知書,靜姝估算的分數足足少了三十分,或許如果估算的更精確些的話,或許兩個人還可以在一個城市上學,或許就是造化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