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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快遞生活

有了目標就更有幹勁,吳依為了多掙錢,最後還是選擇了送快遞的工作,老闆體諒她女孩子,就給她分了比較好的區域,可日常強大的體力勞動也讓吳依吃盡了苦頭,對於快遞員最難熬的日子是夏天、冬天還有大風大雨天氣,她基本上做到了全年無休,硬生生的把自己當成一個男人一樣去吃苦奮鬥,一年下來,她整個人黑瘦無比,跟靜姝她們比起來,吳依就像一個常年操勞的農村婦女,而她卻毫無怨言的堅持了兩年。

兩年後,吳依辭職開始籌備她的快遞網點事情,這兩年她攢了十二萬元,靜姝拿出了五萬借給她,快遞點的老闆也入了股,不僅在資金上大大的緩解了吳依的壓力,還給了吳依很多指導和幫助,他告訴吳依,作為一個男人他很佩服吳依吃苦能力,也同情她的遭遇,於是伸手幫她一把。

吳依內心很感激也很揪心,畢竟這是她第一次投資,而投資是風險與機遇共存,如若虧了,自己的錢打水漂還好,但愧對了靜姝和前老闆的支援和信任。不過最後她還是鼓勵自己努力的跨出去第一步,或許成功了呢,至少她可以活的輕鬆一些,為了感謝二人,她承諾如果賺錢了,她兩人作為股東都可以分紅,如若虧了她以後也會把錢還上。

吳依考察了不少加盟的快遞網點,有的網點因為單量少而虧損,有的網點即使單量多但老闆不願意讓利給快遞員,快遞員離職率較高,由於人手不足導致快遞延遲以及日常工作中的快遞損壞,光罰款就足夠拖垮一個網點,而且房租費用也不是個小數目,所以選址是個很重要的事,吳依騎著便捷腳踏車跑了很多地方,從早到晚,跑了整整半個月才選好了一個小區相對密集,房租成本不高,同時靠近一個快要開業的專業市場,吳依也去諮詢過,專業市場以批發為主,現在電商以及物流越來越發達,小件基本山都是由快遞運輸,吳依也是看中了這點。

但是好地方豈會是隻有她一人中意,還有其他兩家競爭對手也看中了,房租成本被一下子抬高了許多,讓吳依一腔熱情冷卻了許多,在前老闆的指點下吳依果斷拿下了商鋪,房東又在押金、合同年限等方面苛刻起來,吳依最後都應允了下來。其他兩家也在附近落了點,但吳依佔了極大的地理位置優勢。

一下子多出了競爭者跟她分食市場,吳依壓力也大了許多,一個市場單量就那麼多,而網點的成本是相對固定的,所以未來和其他競爭者搶單子成了重中之重。

在網點籌備的過程中,每一個環節都沒有想象中那麼順利,一路上磕磕盼盼才算把籌備工作告一段落,第一次創業的吳依深感不易,自己能撐

下來已經是努力到了極點,中途她多次問自己為何要創業,為何要折騰,能成功嗎?多次糾結後還是咬著牙死扛。

一切事情的結局背後都有著不同的過程,只有經歷的人才知道它的色彩。

專業市場還在招商裝修籌備中,其他競爭對手已經開始攻佔就近小區的市場,吳依盤算兩天,打算主攻專業市場,與競爭對手避開競爭,分少份經歷去小區宣傳,畢竟小區派送是大頭,市場才是寄貨的重頭戲。

吳依請市場的多個招商人員多次吃飯,透過他們聯絡到很多入駐的商戶,並一家家多次拜訪,以較為優惠的價格簽了合作協議,雖然吳依先行行動,兩家競爭者也很快跟了上來,也開始搶市場的單子,有一家主動降價來搶佔市場,吳依已籤協議的商戶紛紛找吳依理論,吳依只好承諾服務質量以及單量達到一定數量可享受更多的折扣。第三家並沒有參與降價,同樣也是調整了服務內容。吳依感覺惡意降價總歸不是最好的方式,於是和未降價的一方約定好,大家一起公平競爭,雖然單量少些,但是保證網點有序正常的運營。經過一段時間磨合,吳依發現並不是所有商家都會選擇只看價格,很多商戶會關注服務質量。

網點就有了固定的單子。吳依給了快遞員較高的提成,這樣可以保證服務水平,雖然自己的利潤薄,但快遞員盡心盡力,很少有快遞延遲和損壞的情況,總的來說利大於弊。

自從網點開起來,吳依每天忙碌不堪,原以為可以輕輕鬆鬆的當老闆,現在比自己送快遞那會還要累,每個環節都要自己操心,自己還要經常去送貨,吳依感覺自己長了三頭六臂,每天累得半死第二天又滿血復活,內心又無限的衝勁。自從有了淘寶雙十一,活動期間,吳依基本上吃住在網點,靜姝下班了也去幫忙,一次電商活動折騰下來吳依已經瘦得快失去人型了。

看著每日忙碌充實的吳依,靜姝又心疼又羨慕,羨慕吳依在給自己打工,不管再苦再累至少有奔頭,自己雖然工作安穩,剛入職場的新鮮感早沒了,朝九晚五的工作節奏和每日重複的工作內容讓她看到未來幾年自己的狀態,她慢慢的對自己的現狀有所不滿,但如果像吳依那樣拼,她又辦不到,她內又也糾結迷茫起來,有時也會跟吳依抱怨,吳依勸她要不換份有挑戰性的工作,但她卻擔心壓力過大應付不了,又或者有的企業人際關係複雜自己無法適應,百般糾結下,還是在原地來回打轉,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

忙忙碌碌一年,她們的室友要搬去和男朋友住,兩個人也計劃著搬到了快遞網點附近的小區,吳依盤算了一年的收入除去投入的資金勉強盈虧平衡,吳依終於長舒一口氣,雖然鬼知道她這一年經歷了什麼,但至少投入的錢都沒有虧,想著明年繼續努力就可以盈利了,吳依感覺十分的滿足。

她把店裡的資金拿一部分分紅給靜姝和老闆,老闆沒有接受,讓她備著急用,靜姝也是同樣的想法。

有了第一年的鋪墊,第二年網點運營基本比較順暢網購勢頭越來越火,快遞行業也蓬勃發展。吳依繼續過著全年無休,整天在公司埋頭苦幹的日子。靜姝看著一起進公司的大學生們陸陸續續都離開了,自己也嘗試著去換工作,行政類工作好找,但要麼工資低,要麼十分辛苦,最後靜姝索性放棄了,空閒之餘她就到公司給吳依幫忙,好在她也是股東,也算有了一份副業。

第二年年底盤點賬目,小賺了十幾萬,吳依很是高興,自己的付出終於有了兌現,她給前老闆和靜姝分紅後,也打算趁過年也給自己放一個假。

吳依又好幾年沒有回過老家,舅舅身體不好,加之靜姝媽媽多次邀請,吳依也想回去看看他們,自己修整下,年後又是一年的硬仗要打。

還像往常一樣,到了家鄉後,吳依先回了自己家,三間瓦房無人居住更破敗了,荒草遮了大半個牆,屋頂有些碎瓦也脫落了,老屋在村子的磚房小洋樓裡顯得格格不入,吳依去靜姝家借了農具,和靜姝一起開闢了一條小路,幸運的是門上的大鎖還能打的開。推開門濃濃的黴味有點嗆人,還有厚厚的灰塵,吳依走進門,走向祖父和爸爸的遺像,用衛生紙擦了擦塑膠紙上的灰塵,心裡默默的說道:

“爺爺,我回來看你了”,每年吳依都託堂叔給家人上墳,手機裡存著家人的照片,這也是她唯一祭奠他們的方式。靜姝默默的站在門外等候,這也是她們一直相處的默契。

許久吳依走了出來,轉身鎖上了大門,讓靜姝陪她去她爺爺的墳上磕頭,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的來到了吳依爺爺的孤墳前,墳前的墓碑不知何時早已倒塌,吳依看到後哭著跪下深深的自責:

“爺爺,我來看你了,你別怪我好幾年都沒回來看你,你這墓碑都倒了,孫女不孝,回來晚了,現在孫女終於混的有點出息了,我想如果你知道了,肯定會開心的,可惜我看不到你因我而開心的情境了,我這輩子的遺憾就是有能力的時候,你們都不在了,如果我能孝敬你們該有多好”吳依說著傷心的哭了起來,靜姝跪在她身邊還是以往的方式雙手摟著她。

回家的路上,吳依心裡想著給爺爺得重新立個墓碑,三十晚上跟著堂叔去父母墳頭也都磕了頭。

吳依這次回來給親戚和靜姝爸媽都包了紅包,還有給村子裡曾經幫助過她的人都帶了禮物,這是她自己的報恩方式,村裡人得知吳依現在自己當了老闆紛紛誇她有出息,或許鄉村的情感就是如此簡單樸實,以前大家對她更多的是同情,現在她有出息了,誇讚聲蓋過了一切,她成了大家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吳依拜託舅舅給祖父重灌墓碑並給了舅舅所需的錢,若不是她的快遞點離不開人她肯定看著墓碑安裝好她才安心。

每次回到老家,在村子裡到處走走成了她們兩個人的習慣,她們喜歡這種回憶的味道,雖然村子的面貌煥然一新,磚瓦房小洋樓越來越多,但被人遺棄的老屋也是一處別緻的風景,或許他們成了這代人與家鄉唯一的聯絡,更或許兒輩孫輩也再也不回來,這些老屋只會在風雨中悄悄凋零,一坐坐孤墳未來也沒有人再惦記,但鄉土鄉情永遠不會在腦海抹去,因為我們的根在這裡。

吳依本想去爬山,靜姝說她媽媽說現在種地的人少了,退耕還林,也沒人去砍柴,山林越來越茂密,野生動物也多了起來,所以兩個人只能在村子的路上轉悠,想著小時候過年了總是最熱鬧的,而現在半天見不到一個人,滿是淒涼。靜姝家從前一年開始也沒再擺攤賣年貨了,現在回家過年的人越來越少,很多家也買了車子,運送東西也都方便,再也沒有人熱衷於趕集,小時候摩肩接踵的集市先是沒落,到現在基本上處於消失凋零的邊緣。靜姝爸媽也準備去城裡打工,他們以前是鄉村的留守者,現在鄉村卻再留不下他們。

今年過年剛好遇到靜雨在家裡辦回門宴,如白鳳所願,靜雨嫁了個城裡人,對方是靜雨的大專同學,因為家裡拆遷,所以一下子富裕了起來,對方著急佔名額分房,所以兩個人就倉促結婚了,靜雨的老公也沒有太多上進心,仗著家裡有拆遷房,可以靠著收房租過日子,所以畢業後上班斷斷續續,靜雨一直在一家公司做人事工作,兩個人結婚時男方買了一輛車,婚房有現成的,但對方不願意給彩禮,白鳳期初不願意,但考慮到對方家庭條件後還是接受了,想著自己的女兒這下成了城裡人,女婿家房子多,以後可以把她接到城裡,她的願望就要實現了。

回門宴上也見到了忙前忙後的靜雲,已經發福的她似乎比前些年氣色好了一些,靜雲家在公公的幫助下,在鎮上開了一家摩托車專賣店,他老公在那次跟她提離婚後又跟那個女人廝混了一年後被對方甩了,最後落魄的回到了家,靜雲公公態度很強硬不認這個兒子,但終究耐不住靜雲婆婆的哭鬧,也不捨得獨子漂泊在外。

靜雲面對跪在自己面前的丈夫,想著這些年自己受的委屈吃的苦,其實心早就涼了,她已經心如枯槁對這個男人不抱任何希望,可看著自己懂事的一雙兒女,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的份上,即便是千瘡百孔,那也好比支離破碎,終究還是自己一個人忍下了所有,接納他迴歸家庭。

靜雲丈夫在自己父親的安排下學了汽修的手藝,然後開了現在的店,由夫妻兩個打理。在農村摩托車是很重要的交通工具,所以店裡生意也比較好,靜雲的日子也慢慢好了起來。雖然靜雲經常回家幫襯自己的父母,但在白鳳的心裡,這個在身邊守孝的大女兒永遠比不上自己的小女兒,燕雀哪能跟鳳凰比。